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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是周日，又不是早晚高峰，路上似乎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是二宫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马路上闲逛了。如果可以称得上是闲逛的话。两个人看似随意又小心谨慎地保持着距离和步速。

大野智说反正我也要走回家，心想说不定可以等你一起。

“我要是已经走了呢？”

“那我也回去呗。”大野智说的毫无负担。

“不知道会不会有余震。”二宫自言自语般地念叨。又问大野智，“你刚才害怕了吗。”

“怕什么。”

“地震啊。”二宫顾左右而言他，“很久没晃过这么厉害了。”

“我怕演出会取消。结果真取消了。”大野智飞快地说，“旁边那个女生都快哭了，特别伤心。”

“然后你就把钱还给她了？”

“那倒没有。”

经过广尾的时候，二宫说想在这里喝一杯再走，大野智不同意。

“你会被拍的。”大野智说。

“跟你一起被拍吗，我不介意啊。”二宫半真半假地说，“那还省事了，以后不会再给我编绯闻了。”

大野智心里难过，却说不出来。

“诶呀不会的。”二宫晃着他的胳膊，“别这么残酷，都地震了，给娱记狗仔也放个假好吗。”

一场地震或许会带来很多，但对于今天的他们，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大野智被二宫拉着往巷子深处走，与其他赶着回家的路人都是相反的方向，忽然就有了一点离经叛道的快感。一家露天酒吧的店门口，二宫示意大野智进去问，自己就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到阳伞下面。

不一会儿大野智拿了两杯啤酒回来，“老板说还营业。”

“太好了。”二宫接过来。

“老板说他就住这楼上，不然也没地方去。”

二宫等着大野智坐下，然后跟他干杯，却不知道干杯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歪着脑袋想了想，“庆祝我们无事生还。”

大野智笑了，“好。”

二宫深深地喝了一口，然后抱着杯子靠进椅子里，“原本今天演出结束有庆功会的，估计要推迟到明天了。”

或许比起跟一群人在一起相比，现在这样两个人，更容易醉。

“对不起。”

“什么？”

“还是没看到你的演出，明明特意拿了票给我。”

二宫听了，认真起来，微微仰着头对大野智说，“不如找个机会我单独给你演好了。”

大野智想，是不是真的会有这样的机会，“今天为你而来的每一个观众都有这样的待遇吗。”

“当然不是。”二宫说，“但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们是为了看站在舞台上的我。而你是为了来看我站在舞台上的。”

大野智深吸一口气。他心里执着着的遗憾，二宫也知道。却只能玩笑般地说，“那穿睡袍的那段也给我演吗。”

二宫伸手狠狠掐了一下大野智的胳膊，杯子里的酒洒出来。大野智连忙去找纸巾。转身回来的时候二宫不在，是去店里面拿酒了，出来的时候拎了一打易拉罐。大野智放下杯子，“不喝了，就一杯。喝完我们就走。不然我真的就要为今天负责了。”

“如果你是要负责买单的话，那我没意见。”二宫说着，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光了。

“买单当然可以。”大野智拿过他的空杯，“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二宫看着大野智的眼睛，瞳孔里光影闪烁，“以前那个失恋了拉着我在路边喝酒流泪的人哪去了。”

大野智只好低下头，看着彼此的双手，“可是你现在又没失恋，不用非得拉着我在路边喝酒吧？”

“你怎么知道。”

二宫说得很轻，可是没有什么不明白。大野智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甚至忘了躲闪。

“我这次也是一样，跟你当年。没有可能开始的爱恋，是不是就算失恋了。”

他知道，没有任何的可能。他也是一样。可是感情这种事总在你进我退，来来回回，总需要一个心照不宣的休止符，然后一切止步。好像数年前，他们也错过了一场演出。

大野智拿起一罐起开递给二宫，“那我舍命陪君子。”说得嗓子发紧。他想这是莫大的荣幸，也是莫大的遗憾。

后来二宫已经醉到不省人事，好心的酒吧老板开车送他们到了楼下。

上楼的时候地震停掉的电梯还没有恢复，大野智背着二宫走走停停爬了十几层，才听到电梯回复运行的广播。

进门把二宫在沙发上安顿好，看他在呢喃中陷入毫无意识的昏睡。大野智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包烟，然后连抽了好几颗。一屋的酒气，混合着蓝莓包裹的尼古丁。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松本润摁响门铃。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松本润，完全没有控制音量，质问大野智究竟让二宫喝了多少。

“他以前从来、从来没有在外面醉成这样过！”

大野智知道松本润在气头上，可还是被这句话戳到了。“他有过，只是那时候你还没有在他身边而已。”他看见松本润张口结舌，马上后悔自己的出言不逊。

自己就算知道二宫以前的再多又能怎样。他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大野智就知道，此后彼此的人生，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你走吧。”松本润说，“现在就走。不然我真的要忍不住对你发火了。”

“你还是对我发火吧。然后就别对他发火别生他的气了。”

松本润更生气了，“你现在知道心疼了？喝的时候怎么不拦着他！他明天还有庆功会，要是起不来、要是喝出事来，你以后别再想见他！”

大野智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沉默着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二宫终于哭出了声响。松本润没想到都被他听见，顿时就心软了。“你们一个一个的饶了我行不行啊？”松本润颓然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围巾扯下来攥在手里，“你别哭了，我随便说说的……”

后来大野智没再见过二宫和也。偶尔松本润来接小宏，也默契地对那天的事情绝口不提。

7月，暑假来临之前，小宏被妈妈接走。在教室门口热闹的送别后，大野智一个人躲在厕所洗脸洗了好久。

8月底被樱井翔叫到总部，问他愿不愿意去越南开发市场。“我想你可能想要一个新的开始。”

送别会上，大野智毫无意外地喝多了。居酒屋吵闹的空气里，生田扯着嗓子说，“你没事吧？要不你别喝了！”

“我没事。”大野智推开生田，“我打个电话，你听着。”

“噢。”生田有些担心，“你打给谁啊？”

大野智掏出手机，打开最近通话，一直往下翻，摇摇头。又打开通讯录，这次找到了，拨通了二宫和也的手机。意外地，很快就接通了。大野智分辨着那边的声音，是二宫和也，不是别人。“喂”那一声传到耳朵，心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大野智伏到桌子上，用力撑着眼皮，用力地说，“现在方便说话吗？”

“你喝多了？”

“我喜欢你。”

霎时地安静，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沉默。大野智看见自己的眼泪滴到桌子上，溅成一个不规则的圆，“我有一个同事也特别喜欢你。你跟他说一句话吧。”他说完就把手机塞到生田的手里，站起身，听见生田慌乱地跟电话那边道歉。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了。

冬天来临的时候，二宫的新剧开始播出，无论是剧本还是演员，引出众多话题，一时间充斥了各种媒体。紧接着电影也开始筹备，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据锦户亮说，大野智搬走后房子一直空着，“原本就租不出去，说不定过两年他还会回来。”二宫被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说动，让锦户亮帮忙联系房东，把那间房买了下来。

只是偶尔还会想象，想象大野智在异国，在没有他的广告新闻出现的地方，是不是也很快就会把他忘记。

虽然自己还没有。

年底的时候冈田约二宫一起吃饭，在西麻布的一家意大利餐厅。席间冈田出去接电话，二宫看着他起身出去，想到的却是多年前。自己走下舞台叫住冈田，问他有没有看见大野智。

“肯定是去吃散伙饭先走了，我也这就过去。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没事。没什么要紧的事。”

后来他也没再见过大野智。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