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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在一起
Posted by - 2024.11.25,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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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Sani - 2010.09.23,Thu
……

是谁说过校园是象牙塔,总是相对于世界的纯情所在。如果对每一所大学都是适用,那么海和大学也不例外。

海和大学坐落在东京的黄金地段,商业兴盛,熙熙攘攘,不知道被多少人眼红羡慕,又不知道有多少考生是冲着海和名气之外的那一片灯红酒绿而来。其实校长喜多川真的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发泄。海和大学是东京的百年老校,也是东京私立大学中的佼佼者,尤其以经济学和商科最为出名,或者说以商科和经济学最为出名。原本海和大学所在位置并不是什么好地段,谁知道市区一年年的扩建一年年的延展,终于把海和大学包围在了一片商业区里。喜多川曾经多次在校董会上提议在远郊建立分校区,改善一下校园环境,当然他心里的小算盘是在任内把海和校址迁走,顺带着在校史上留下那么浓重的一笔。然而每一次喜多川的提案还没念完就都被樱井大野两家最有话语权的董事打了回来。或许是一年年的被撅让校董会也看不下去了,又或许是想彻底打消喜多川迁校的念头,校董会终于在三年前发了一个大大的安慰奖,出钱在海和大学西边的空地上建起了气派的海和大礼堂,第二年又神速建起了海和楼群。四方飞角外墙挂着电子大屏幕的海和大礼堂落成的当天,喜多川喜滋滋地与文部省的大臣在礼堂前合影留念,陪在后面鼓掌的一众里,樱井翔小声问大野智,“诶,你觉不觉的这个礼堂,远看有点儿像什么。”

大野智是实在人,实在人当然就实话实说了,“当初我看见设计草图的时候就想说了,像棺材。”

其实大野智的声音不大,外加上各色等着抢镜的人实在太多,大野智压根儿没觉得自己还有存在感。然而这一句话偏偏就在快门声的间隙中突兀地显现了出来,原本应该经久不息的掌声一下子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大野智回过神发现喜多川正回头盯着自己的脸,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一旁的二宫和也马上睁大了眼睛一脸纯良地冲喜多川标准地三分一笑,“校长,大野院长刚才说礼堂太有feel了,他有种魂归故里的感觉。”二宫和也的为人处世很有原则,海和大学BBS上曾经总结过二宫和也的两个凡是:凡是能省钱的地方一律不铺张浪费,凡是能黑大野智的场合一律不予以放过。

一旁的文部省大臣福山雅治十分善意地笑,他当然知道大野智是谁,大礼堂也好大棺材也罢,你们家自己砸钱让喜多川祸害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于是福山雅治说,“校长你的这些年轻院长们都很幽默啊。活泼点儿好,青年才俊,青年才俊。”于是大家又都笑了起来,棺材神马的当然就让它沉了吧。

相比于海和大礼堂,海河楼群的设计明显靠谱了许多,这当然归功于樱井翔大野智快门间的低语。喜多川在设计敲定前特意让同样年轻的校长助理松本润带着图纸挨个到相关院系的院长那里征求意见。为什么说是相关院系呢。海和大学是所综合性大学,全校上下七七八八加起来总共有二十个院,然而海河楼虽然是群建筑,也不能把这二十个院都装下,势必要有一些势单力薄的院要被排除在新楼的福利之外,而那些名声在外实力雄厚的院自然也就能够有自己的楼独门独户过日子。而最当之无愧的莫过于经济学院和商学院,或者说商学院和经济学院。要问究竟哪一个院才是海和大学最NO.1的院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楚。如果说每一所大学都有很牛,并且自以为很牛的学院,那么这些牛院之间一定会有一些爱恨情仇,当然海和大学也不例外。这样的纠葛从喜多川上任开始尤其暗中激化,每一次重大活动及各种比赛过后都有经商两院的战斗事迹吐槽互黑流传开,而且一级级一届届代代渲染,并终于在大野智和二宫和也分别接任商学院和经济学院院长后,由民间暗斗升级到了官方明争。

松本润带着图纸走到大野智办公室的时候大野智正在窗台的鱼缸前面喂鱼,松本润把图纸摊开在桌子上拿过旁边旅游杂志压平,“这是海和商学院的设计图纸,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别扭的地方,现在改还来得及。”

大野智扑棱掉手里剩下的鱼食,拍拍手走了过来,“这是我们的楼,不错啊。”说着看看又觉得不对,指着图纸上对面的楼问,“诶,广场对面的楼是哪个院的?”

松本润心想你就明知故问吧,“经院的啊,怎么,觉得二宫的好?要不换换?”

大野智看了看歪头说,“换?我怎么觉得这两栋楼一样啊。你看除了房顶,乍一看都没什么差别嘛。”

松本润心想那当然了,CP不就是这么来的么,不过他嘴上说,“你想明显点儿?楼牌子做大一点不就得了,你还怕老师学生上课办公走错怎么着。”说完又觉得不对,能考进商院的学生哪有这么糊涂的,于是又补充说,“还是你怕你自己走错啊?”

大野智fufu笑,“润你还真说对了,我说不定真的好好记住呢,要不走错到经济学院那还不得被学生们轰出来啊。”

同样的问题在二宫和也那里就没那么好答对了,在二宫眯着眼睛盯着图纸看了三十秒后果断而坚定地对松本润说,“拆了,门口的楼梯拆了。”松本润等得都快不耐烦了冷不丁听二宫这么一说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凑过去看桌子上的图纸。经济学院大楼前是从二层开大门的,从广场到二楼是气派的宽幅楼梯,当然对面商学院的楼也是一样。松本润指着经济学院的楼问,“你要把楼梯拆了?从一楼开大门?”

二宫斜着嘴坏笑,“有拆自己楼梯阶的么,我说的是把商院的楼梯拆了。”

松本润的眼睛瞪得有樱井翔大,“你这是要干什么,黑人家也不能黑成这样,太不厚道了。”

二宫笑得人畜无害,“这也符合实情啊,经济学本来就比较贵气,商学比较实在嘛。”接着又补了一句,“总比盖成一样得好,我都怀疑盖成一样的大野智他能走错呢。”

松本润无可奈何地卷起图纸,心想其实你是怕他走错吧。

海和大礼堂每年最重要的活动就是举办一年一度的开学典礼。如果说每一所大学,即使是最一般般的大学,在开学之初都想给学生制造哪怕暂时的自豪与哪怕暂时的憧憬,那么身为私立大学榜样的海和大学更是不例外。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二宫和也开始对一年一年的送旧迎新开始麻木淡定。距离开学典礼还有一个小时,他换好西装开门往电梯间走,典礼正式开始前领导们要事先开一个碰头会。路过经济学院学生科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大门敞着里面一群人在忙活。二宫踢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了屋子,伸手拿手里卷成卷儿的开学典礼流程表敲了下相叶雅纪的脑袋,弯腰撅着的相叶雅纪“诶呦”一声抬头回身,一群人这才发现了身后的二宫和也。几个学生齐刷刷地喊,“院长好。”

二宫和也点点头,“好。”心想不知道这都又是从哪个部门被拉过来苦力的苦命孩子。

“小和你来得正好。”相叶雅纪伸手从地上一堆塑料袋套着的T衫里抻出了一件,“你们院服,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来你看看,我已经叫学生过来取了,可得赶在开学典礼前发下去。要么放眼望去就你们经济学院没衣服,我都替你们寒碜。”

“我明明是最早定了的,谁知道是最晚到的。”二宫和也拿过来一看是个M号的,撇撇嘴,“你给我换件S的。”

相叶雅纪嘿嘿地笑,“肯定人家嫌你们这单子太小,你看看哪个院不如你们的单子大,当然先给人家了。”

二宫抖开衣服,“你不用变着法的损我,我看我们这个就挺好。这院服有什么,撑死了新生开学了穿个三天五天,回头不知道都是压箱底还是让宿舍楼打扫卫生的大妈捡走了呢。”

相叶雅纪倒是点头表示同意,“是呀,所以难为你了,怎么想出来的,白底儿黑字,还真就比彩印便宜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海和大学新生入校,院服都成为必不可少的节目之一,尤其是在开学典礼的盛大场合下各院的方阵院服就尤其明显。当然也曾经发生过座位席撞衫的尴尬局面,并且也成为经商两院关系史上的经典案例。那是若干年前的一个再正常再普通不过的开学典礼,那时候还没有四方飞角的海和大礼堂。田径场上,开学典礼一系列领导致辞后等待教务主任宣布开学各种注意事项的间隙,坐在主席台正中间的喜多川面带温和一脸慈祥地说,“东面看台上经济学院的同学,U们的后面院旗没有绑好,没展开啊。”

群众们迷茫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分成两路,一路转向了西边看台上穿着红色院服的迷茫着的经济学院新生,一路转向了东边看台上同样穿着红色院服却正在忙着展院旗的商学院新生。看台上骚动起来。主席台坐在后面其的余十八院院长同时转头去看一脸尴尬的中居正广和木村拓哉,木村冷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中居伸手抻了下喜多川西服后摆,“校长,那不是我们院的孩子。”

喜多川再去抬头看展开的院旗,田径场的大屏幕不失时机地给了个特写,一个十分写意的“商”字触目惊心,喜多川立马认识到自己踩雷了,马上又对着话筒说道,“啊是这样啊,商院的同学们很有默契,也穿的红院服嘛。”于是木村的脸更冷了,中居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第二年在经商两院学生会的强烈要求下,之后的每一年开学典礼前,学生处处长在众多七零八碎的筹备事项中都会加上一项统计各院院服颜色样式以协调错落。相叶雅纪在上任的第一年非常不理解地对同样是新上任的二宫和也抱怨,“小和你说这种事情,你们两个院的学生私下里沟通一下不就好了嘛,你看现在,二十个院协调,成本多高啊。”当然他也知道,经院和商院的学生是不屑于私通的。


学生处的龟梨和也转身看到东山纪之经过主席台的时候伸手把二宫和也和大野智的座签掉了个顺序,然后绕到大展板后面去了底下的休息室。龟梨和也走过去有点儿费解地看着桌子上的座签不知道东山此举究竟有什么深意。正巧刚从经院赶过来的相叶雅纪从走过来拍了下龟梨和也的肩膀,“kame,今天辛苦你了。”

龟梨和也疑惑地问相叶,“名单上是二宫院长、大野院长的顺序,东山副校长怎么把座签换了呢。”

相叶听了也有点儿纳闷,低头一看果然是错位了。他凑过去看龟梨手里的名单,“这是按什么排的啊?”

龟梨和也心想这个问题分明应该是处长的你最清楚才对,但是他想想也觉得相叶雅纪问什么其实都不过分,于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相叶脑内了一下ninomiya和satoshi,“这是按五十音图?”接着又脑内了一下business和economics,“还是按学院名?”说着又把座签掉了回去。龟梨和也看得实在有些郁闷了,“其实这也有个座次高低的吧。”他终于还是一个没忍住。经济学院的院长怎么能位居商学院院长之后呢。

相叶雅纪猛然抬头,惊觉这里有一个经济学院出身的卧底被自己忽略了。是的,龟梨和也认真是认真,但是这已经跟认真没关系了。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准备着马上就要开始的开学典礼,生田斗真架好离主席台最近的摄像机,抻过电线,“来来,劳驾二位让一让。”

相叶雅纪抬起腿让电线走了过去,有点儿卯上劲儿了似地说,“我倒是不觉得,未见得商院就得在经院之后呀。”

龟梨觉得这个话题就有点僵了,相叶雅纪虽然好脾气好性格,但终究是商院出身的,商院人和经院人是不可能一条心的。正在龟梨有点不上不下的时候相叶忽然就笑了,他伸手拿起桌子上那俩个标签,“诶呀真是的,他俩这么熟,谁前谁后不都一样嘛。”

等在大礼堂外面的新生们正百无聊赖地仰头望着正在试用的大屏幕。相叶雅纪放下座签儿走远了。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新生们的目光开始微妙地往经商两院的新生身上集中。

晚上二宫和也睡前忽然想去BBS上逛逛,虽然他已经很久没去了那里。二宫开迎新版想看看开学典礼过后学生们士气如何,却被迎面而来的八卦气息呛了个头晕。当晚BBS上今日WHO最红帖子赫然是座签门的论战贴。迎新版上讨论的焦点是“求八经商两院领导关系!!!”二宫连看的心思都没有,他连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在那里放料布道的都有谁。继而转战注册年限有一定限制的养老院专区,却发现老人版上的刷得最快的主题则是“他们真的谁前谁后都一样吗!!!”二宫一阵目眩后意外地发现一个陈年旧帖被顶了上来,“唱唱歌做做饭”发起的投票“评选你心目中最有前途的海和CP”。二宫一时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手一滑点了进去,发现当年翔润那个让他嫉妒不已的第一名已经被今天新刷出来的票数盖过,最新的统计结果显示大宫CPF们今天很燃。二宫好像忽然被谁掐了一下似的,缓过来后骂骂咧咧不知道谁这么无聊挖坟败你家CP的RP喔,说完又觉得这样一开很可能败了自己的RP,于是摇摇头决定算了点X出帖。关于前后的讨论异常激烈,二宫从一众八卦着的马甲中认出了那谁谁,那谁谁,以及那谁谁,以及被一众路人淹没的“KY一句,我只是想刚从外面开会回来的大野智可能会迟到,坐在最外面更方便。”却没有发现主角的名字。二宫想他真的是脑抽了,他披上马甲“马里奥打算盘”在回复栏里打了一行“时过境迁,毫无意义。”帖子发出去刷新后却发现此贴已经被锁定。二宫看到“相思九月”锁定帖子时说“流言止于智者。”二宫忽然就有些郁闷,他想你松本润装什么深沉。二宫点到了最后回复,愣住了。

“寂寞深海游鱼”在一分钟前回复道,“他们曾经就这个问题进行过磋商,但是未能达成一致,不了了之。”

二宫盯着那个“不了了之”看了很久,直到他错觉那四个字被放大加粗,然后他伸手啪地合上了笔记本。


你认为一见钟情存在吗?

你觉得校园爱情靠谱吗?

不说爱情,我们真的能做朋友吗?

会有那么一个人是命中注定吗?

“这是同学们,尤其是大一大二的学生们经常来问的问题。当然,其中又都以初恋者居多。”堂本光一站在八百人大教室的四块双层大黑板前,他正在给新生们上一堂名为“恋爱心理学”的公共基础课。随着素质教育在大学流行开来,海大就为本科生设计了许多公共课任君选择,当然对于大一新生来说,这些公共基础课大多还是院里统一安排的居多。堂本光一很得意也很头疼每年都会有很多院想选他的这门课,比如樱井翔的外语学院、山下智久的医学院、大野智的商学院、二宫和也的经济学院、泷泽秀明的新闻学院——其实这么说泷泽秀明有点冤枉,他人远在美国,院里的事情基本都是满海大溜达的生田主任在张罗。堂本光一在与教务科商量后决定每年抽签决定哪两个院来上他的课。于是今年,堂本光一很得意也很头疼地与经院和商院的新生们相遇在了八百人大教室里。

阶梯教室的座位很明显分出了三个阵营、三极世界。堂本光一站前排中间那个人数很少大概三十人左右的方阵前,他在这第一堂课前曾与松本润联系过,“你还记得教工保险的工伤是怎么定义的么?”结果松本润在手机这边挑了挑眉毛,“你还是直接让大野智给你准备保安比较好。”

堂本光一刚站到讲台上的时候还反应了两分钟,猛然想起来前排中间的那个方阵坐的是传说中的双学位实验班。堂本光一心想这就是作孽啊,前一代的恩恩怨怨,真是折扣都不打还带溢价地流传了下来。

“心理学理论认为,一见钟情是存在的,并且它的发生并不以时间地点以及当事人状态为条件。也就是说,不论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遇到的那个人是谁,他在做什么,都有一见钟情的可能。当然,也只是可能。”堂本光一说着推了推眼睛,在这个间隙双学位方阵里的一个学生举手怯怯地说,“就像传说中大野院长和二宫院长那样么?”

堂本光一微笑地看着可怜的男生被战友及敌人的目光杀死在座位上,当然也有很多人向堂本光一投来了掩饰不住兴奋的目光。他满意地点点头,“是的,那是一个经典案例。当然,”堂本光一又推了推眼睛,“黑板上后面的几个题目,我们也可以建立同样的参考系和模型来分析。我这么说,你们懂得的。”

知念侑李有点委屈地问旁边的山田凉介,“我问错了么,我怎么觉得我没懂呢。”

山田凉介笑着安慰,“没关系,既然都到了实验班了,最懂的马上就是你了。”


双学位实验班是海和大学的一个特色所在,当然,这个特色的含义在官方和民间有着微妙的不同。实验班的建立源自若干年前的一次文部省教学评估,那是喜多川职业生涯中浓重的一笔,当然海大不迁校址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最浓重的一笔。在那一次的评估中,海和大学以惊人的成绩紧随七所国立大学之后,成为一匹黑马。当然,海和大学为那一次评估所做出的努力和建设也让学校在很多方面发生了变化。比如,实验班的建立。当海大要建实验班的消息从校长室流传出来之后,各院纷纷开始了小动作,然而又很快在经商两院的阵势下败了下来。其实喜多川心里有数,实验班当然要在实力足够强的院做。喜多川曾经就实验班的事情向福山雅治通过气,福山只是善解人意地笑着说,“国际经贸这个专业刚刚兴起,开的学校还不多。”

喜多川在校长室纠结了一天,直到时任助理东山纪之敲门进来说,“校长,下班了。”

喜多川指着两张单子,“U来看看,这就是作孽啊。”

东山走过去一看,是商院和经院的专业设置表,被红笔全出来的分别是商院的“贸易经济”和经院的“经济贸易”。东山也知道,有些交叉学科的分类并不明显,然而为了招生或者规模的考虑,有些院的专业其实在设置上是重复的,彼此课程虽然可能各有侧重,但是实际上的差别并不多。东山于是问,“校长是在想实验班交给哪个院么。”其实他今天已经接连看见木村和中居走进了校长室,他预感喜多川要在双重夹击下爆发了。

果然,喜多川桌子一拍,“合办,就这么定了。”

且不说喜多川一句话勾动的天雷地火。实验班每年在经院商院两院的新生中通过考试招生,虽然实验班是双学位,但是体制上学生关系都转移到经济学院,然而日常的活动却又是商院在管。于是,双学位实验班在其日后的发展历程里,充分证明了两强相争必有炮灰的定理。但是,依然每年有很多两院新生因为双学位的诱惑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因素报考实验班,当然,也包括后来的二宫和也和大野智等一众。而二宫和也和大野智的相遇,也在他们接任两院院长后,随着新生们窥视好奇以及一些知情者种种复杂的感情中,逐渐成为海河大学人尽皆知滥了大街却又很少被提及的,一见钟情的经典案例。


大野智坐在办公桌前,桌子上摊着实验班的课程表,他终于还是伸手拿起了电话筒,想想又放下拿起了手机。大野智摁下快捷键1。

二宫和也迷迷糊糊伸手从地上捞起手机,“喂。”

“你又熬夜通关了?”大野智低声问。

“嗯。”二宫坐起来,沙发什么的真的会落枕。

“睡觉记得关空调没有?”大野智依旧问得很轻,他清楚二宫的起床气。

“大叔你真的很烦诶。你打电话来不会是叫我起床一会儿去开会吧。”二宫伸手翻到日历上今天的日程安排。

“我看到实验班有你的课,从第八周开始。”大野智终于说到正题。虽然领导层原则上是没有固定的课程安排的,但每隔两三年会给学生上一门课。大野智和二宫和也恰好都轮到了今年,两个人又都选人少课时少的了实验班。

“是啊。”

“我的课就在你的课后面,教室也是同一个教室。”大野智说,他有点期待什么的意思。

二宫马上说,“大野院长你放心,我不是堂本刚教授,我绝不会拖堂。”

大野智“喔”了一声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于是潦草地挂了电话。

 

每一个新学年开学后不久,海和大学的社团联合会就会举行招新活动。如果说每一所大学都有自己的特色社团,那么海和大学也不例外。在一个号称海大小周末的周三,趁着下午学校统一没有课,社团联合会会在西门正对着的海和大道沿途摆开阵势比武招新。虽然这样的民间活动在官方看来不过是学生们的自娱自乐,但是某些社团背后却确实有着相关学院的支持。就好比如果想混海大第一校园媒体《青年海河》,那么是新闻学院的学生明显更具优势;而想过关斩将冲破广播台的层层面试,有外语学院的学长学姐照顾就会顺利许多——即使经院的樱井翔破格连任了三届台长,至于他后来为什么到了外语学院,那有关一个故事,这里暂且不提。

而想试试海大舞协的学生,一般就只有两个目的:奋不顾身地投身于经商两院的互掐——或者围观互掐。

虽然当年二宫和也走进海大舞协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

那时候他只是对漫画感兴趣,但是又不会画——后来证实他无意中错过了大野智领导的海大书画协会;那时候他只是对做饭和吃有些家族遗传的兴趣,但是又不喜欢海——后来证实他无意中错过了大野智领导的海大水产研究协会;那时候他身边有一个对什么都好奇都想试试的相叶雅纪,于是那天他陪相叶去了《青年海河》,接着又一起去广播台面试。公共教学楼三楼的整个二层都是被布置出来的用作面试的教室,二宫和也百无聊赖地走进了一间备考教室,接着他看见了大野智。

关于接下来的故事,在海大诸多风云人物后来出版的回忆录中有诸多版本的记载。据后来相叶雅纪出版的《青春影像与海河并肩而立》记载,那天自己面试出来后二宫已经不见了踪影,晚上二宫回到同住的公寓时手里多了大半瓶没喝光的百事;据后来松本润出版的《青春脚步与海河相错而行》记载,当天的二宫和也的面试异常悲催以至于被时任台长樱井翔塞到了舞协手里;据后来樱井翔出版的回忆录《青春呢喃与海河同声而语》记载,他十分后悔当时没有看出大野智的狼子野心,以至于后来还受托任劳任怨地给二宫和也补习微经。

而据当事人二宫和也对以上各版本的一句话评语言简意赅:扯,一见钟情的是他,我是被一见钟情。

其实事实并没有坊间流传的那么浪漫传奇。二宫和也走到午间音乐栏目和舞协公用的备考教室,站在门口向里环顾,却发现空旷的教室里,后面有一排人在练习爵士舞步,却只有一个人闲坐在窗台边,那就是从他站在门口就一直盯着他挖鼻子的大野智。于是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三十秒,直到二宫被叫走了去面试。二宫坐到樱井翔对面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记得大野智长得什么样子。二宫接过一张单子,上面是那档音乐栏目的开场词。

“你试试看。”樱井翔说。他看了二宫和也的报名表,居然是海大稀有物种实验班学生,那么也就是自己的嫡系学弟。

二宫和也那时候还有些内向,有些自我,有些不爱理人——当然你可以说他现在好了很多。二宫念了一遍下来,自己都觉得毫无激情。对面的樱井翔耐心地循循善诱,“这档栏目的定位是很轻松很欢快的,大家在下了课去吃午饭的路上听到,能够增进食欲。”

二宫试图笑一下,没成功。

“我也来试试,咱们一人一句,再来一遍。”二宫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说。那是和樱井翔的声音不一样的好听,二宫只觉得那响在耳边的声音好像一杯冰糖水化在了心里。二宫转过头看去,正是刚才对着他挖鼻子的那个路人。

樱井翔憋住笑,“好好,既然这位同学自告奋勇,那么你们一起考吧。”

大野智第一句念出来很在情绪,二宫就被带动起来接了下去。旁边面试的被面试的人都看了过来。稿子念完几个广播台的学长学姐都忍不鼓掌笑,大野智也冲二宫笑,“你看这样不是好很多。”

樱井翔看着抿着嘴笑的二宫,终于忍不住大笑,他指着大野智问二宫,“你真的不认识他么,诶大野智海大还有人不认识你。来来,这是你嫡系学弟,快收了吧。”

二宫瞬间反应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很明显两个学长以及屋里一众知情路人把他蒙蔽了。二宫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跟大家一起笑一笑过去的,但是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好像一进校门就被前辈欺负了的菜鸟。二宫矛盾着的心情不小心写在了脸上,小模样生动极了。于是大野智笑笑,“我请你吃KFC好不好。”

二宫想了想觉得还比较划算,于是点点头,“好。”而后来大野智也觉得很划算,因为二宫被他成功劝进了舞蹈协会。

二宫最终还是没进广播台,但他从相叶雅纪那里听说广播台除了台长樱井翔和相叶雅纪,还有一个实验班的学生,是跟他们同班的松本润。“诶诶就是特浓颜的那个美男。”相叶雅纪一脸兴奋。二宫和也撇撇嘴,“那有什么用,广播又看不到脸。”只是他第一次去舞协开例会的时候有些意外,因为这里很多经商两院的学生,但是大家都很信服大野智。

“你那么多活动不用上课考试了么。”二宫向大野智借笔记的时候曾经疑惑地问过大野智。

“要的啊,”大野智搬过上个学年所有的写得工工整整的笔记书本作业卷子,“不耽误啊。”

于是二宫和也想这是一个用得着的学长,得套牢了才行。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二宫和也的想法是错误的,至少是多余的,因为同一栋公寓里住着的学生们经常看到大野智明明住在10楼却提前几层出了电梯,走进617喊一声相叶在不在然后扔下些零食。

“小和,”相叶雅纪拖着腮看着桌子对面心安理得塞牛肉汉堡的二宫和也,“大野学长好像说是给我的诶。”

二宫伸手把吃了一半的汉堡递过去,“那我跟你换庞泽学长说给我的炸鸡。”

于是相叶抱着炸鸡逃进了830。

 

就像每一个小社会都有自己的约定俗成一样,在海和大学里找人也有自己的规律。比如樱井院长很忙,但是办公室不通还有手机,你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比如生田主任很忙很忙,并且基本不坐办公室,但是手机不通还可以打到医学院法医室。对于松本助理或者相叶处长这种经常需要找人的工作,最让人绝望的莫过于二宫院长的办公室电话和大野院长的手机。而这个时候就有一种人要充分发挥其作用,这种人就叫做院长助理。松本润曾在一次会议时间变更后直接打给丸山隆平让他转告大野智会议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果是十分钟后丸山苦着脸打电话给松本润,“松本助理,我找不到院长。”

松本润一点也不意外,“不在院里?”

“不在。”

“手机不通?”

“嗯,没人接。”

“打电话给二宫院长试试。”

“我、我不敢……”

“那就算了。反正他开会总迟到,不差这半个小时。”

“……”

相较之下锦户亮的工作就要好做许多,在彻底摸清二宫和也的习性之前锦户亮没少吃苦头,然而后来发现其实都是多余。二宫院长上课来去匆匆,开会来去匆匆,但宅男的本色就是不是宅办公室就是宅家里。锦户亮曾经数度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二宫办公室门后发现他在睡觉或者戴着耳机打游戏,后来也就不再做任何担心。

二宫又一次从地上捞起手机时是下午四点。他半梦半醒中听见松本润的声音,“你办公室电话就是个摆设,使用率还比不上大野智的手机。”

你俩真是CP。

二宫咂了下嘴,“临下班找我,干嘛,想请我吃饭啊。”

那边松本润停了一下,“明天上午你没什么别的事儿吧?”

“上班啊。”二宫想也没想,仿佛感觉出松本润那边不对,“明天?明天几号啊?”

松本润没说话,二宫忽然想起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一个激灵坐起来,“你们约的几点?”

“早上七点,大院门口。”松本润又停了一下,“那个,你还不知道吧,我不知道相叶知不知道,泷泽回来了。”


沙亚社区是海河大学的家属社区,虽然很多老师会在东京外围买独立的院落,但是大多数人平时还是会住在较近的沙亚社区的高层公寓里。对于很多海大的老人们来说,如果住在楼上楼下对门对过的恰好是大学时代学生公寓的左邻右舍,那么感觉上就难免有一些微妙。当然这种微妙要因人而异,比如堂本光一教授坚定地和社会学院的冈田院长换了房子,以成功避开了另一位堂本教授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而学生处的龟梨老师就说动了山下院长和他换了房子,从而成功和锦户助理住了对门,山下院长也顺理成章地和生田主任作了邻居。而海大BBS上曾一度八卦出其实大野院长和二宫院长是约等于的对门邻居。约等式的成立在外人看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确实合情合理。经常二宫回家忘带了钥匙或者打游戏一抬头已经过了饭点儿,就会踢着拖鞋上一层楼到相叶那里。同理可证,大野智钓到了鱼回来或者画完了一副画总会下一层楼去樱井翔那——虽然大野智对樱井翔的鉴赏能力并没有任何信心。

“松润,我怎么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猫腻呢,咱俩是不是被调包了,我明明记得是你和sho桑对门,我和ohno桑对门啊。”相叶曾经在给二宫下楼取牛奶的时候一脸疑惑地问取时尚周刊的松本润。

“那你试试跟我换换看,我保证你在楼里就看不到大野智了。”松本润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相叶挠了挠头发,“他其实是想见小和的吧,干嘛那么迂回呢,我觉得他好累啊。”

松本润盯着相叶的脸,“相叶雅纪先生,你是在说别人么。”


刚开学总是有各种事情需要忙活,大野智在办公室弄明天要的材料弄到很晚,听到外面的大雨声一抬头已经是晚上十点。大野智忽然记得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虽然这世上出了天气预报没有什么不可以相信,但是保不住它准了一次而大野智却没有带伞。他起身到柜子里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个伞骨,只好把翻出来的东西默默收拾回去。从海河商学院楼走到西门口需要五分钟时间,从西门口走到地铁站还要十分钟时间。大野智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等自己回到家已经是可以下锅的海鱼。大野智一边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一边想要不要今晚就睡在这里,又记起明早7点定的是在沙亚大门口集合,左右矛盾。不经意间看到对面海河经院楼还有一间亮着灯。大野智知道那是二宫和也的办公室。大野智决定过去碰碰运气,万一宅男有雨伞他就可以不必冒雨回去了。二宫是开车上下班,从办公室到地下停车场可以坐电梯下去,并没有用伞的必要——所以说他有伞也只是万一。

大野智走在连接经商两院楼的海和主楼长长的走廊里,觉得这样的雨天有一点撒鼻息。走廊里的灯光很昏暗,晚上并没有什么人加班。大野智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忽然在想二宫自己回去的时候也要经过这样长长的没有人的昏暗的走廊,会不会害怕。大野智推开二宫办公室的门,门没有锁。意外地,他发现他正坐在桌子前面发呆。

二宫听到响动抬头,两个人一时间有点尴尬。

“你还没走?”异口同声。

大野智站在门口不知道进去合不合适,“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你有么?”

二宫起身回头看了看窗外,瓢泼的大雨正冲刷着办公室茶色的大玻璃。二宫走过去拉上了窗帘,“我也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晚。”

大野智“喔”了一声,“明天开会要的材料。你呢。”

二宫却没说话,他其实是坐在那里发呆胡思乱想,想够了就打游戏,如此反复,一直折腾到现在。

“那你跟我一起回吧,”二宫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车钱我可以打八折给你。”

两个人一路无言走到了楼梯间,又走到了停车场。好像也并不是没有话可以说,二宫可以问问大野智这么好的天气你可以试试大街上是不是也有活蹦乱跳的鱼;大野智也可以问问二宫你明天开会的材料有没有准备好老板好像对这一次很认真;他们还可以聊聊明天都会有谁去,会不会看到今天刚从美国飞回来的泷泽秀明。

但是谁都没有说话。大野智错觉即使是在电梯里依然能够听到外面滂沱的大雨。

二宫启动车子的时候听到大野智说,“外面雨挺大的,慢点儿开。”

二宫的动作忽然间就停了下来,“我想起来一起交通事故。”

大野智心里一跳。他下意识地反应是和明天的扫墓有关,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于是他只是沉默。却听到二宫笑笑说,“你还记不记得,你骑车带我摔了的那次。”

大野智眼睛一热,“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四年前的这一天,喜多川是早上跟着大部队一起去的,结果后来说什么都不肯了,总是让东山副校长下午陪他单独跑一趟。用松本润放出来的官方解释是,“老爷子说U们这些帅哥型男统统一身黑西装,不知道的以为是黑社会,知道的以为是牛郎。”但其实谁都知道喜多川是不想在大家面前黯然神伤。距那场大雨中的车祸已经过去了五年,相叶雅纪一直在想,或许十五年,二十五年,一个人如果背负起另一个人的死亡,那就是总也逃不掉的伤。

大部队的车队要直接开回学校,相叶却说想先会家一趟换身衣服,二宫从后排放下掌机伸手拽住他衣服领子,“回什么回,不许回,上你的班去。”话没说利索就打了个喷嚏。

樱井翔回头看了看二宫,“早上迟到大野说昨晚淋雨感冒了——诶我还没问你呢那么晚你干嘛去了——怎么二宫你也淋雨了?”

反光镜里前排松本润撇着嘴笑。

“没有,”二宫马上说,“我踢被了。”

大野智伸手摸了摸鼻子。

“我说,”相叶挥挥手,“换一身衣服嘛,你们在办公室都有衣服,我没有嘛。”

二宫看了看他,松开手,“那我也回,一起吧。”

相叶扭头问,“别不是一起回我家吧?”

二宫笑,“相叶雅纪先生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快到饭点儿了嘛。”

其实二宫和也还算厚道——当然也可以说相较之下相叶的厨艺实在是有待提高——他去相叶那蹭饭并不总是白吃白占,更多的时候会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食材,然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读大学院搬出公寓楼几个人拼房的时候轮班做饭,大家总是不约而同地在二宫当值的那天全数回家晚饭。

“小和你知不知道你穿围裙的样子超贤惠的!”相叶塞了一口麻婆豆腐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你怎么把麻婆豆腐冰激凌做这么好吃的?”

二宫黑着脸说,“第一,贤惠是形容什么的你翻翻字典再说话,第二,谁告诉你做麻婆豆腐和冰激凌能一起做了?”

二宫只是觉得相叶一个人回去一定又要胡思乱想。车下了盘山公路后在道口停了下来,二宫和相叶搭了总武线与大部队分道扬镳。早上集合的时候二宫一直在想如果看见泷泽秀明自己是不是要伸手在爱哭的相叶眼下接几滴眼泪,结果发现没必要。听松本润说泷泽已经订好下午和喜多川等一起了。二宫想,没看见最好。他端着洋葱盖饭走出厨房的时候看见客厅里相叶雅纪抱着本相册缩在沙发里,于是放下盘子摘了围裙坐了过去。

“这都什么年头的事情了啊。”二宫伸脖子过去。那一页上是相叶和泷泽的合影。

“小和,我其实一直都在想……”

“如果不是你跟takki说自己去接小翼,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二宫张嘴就接了下来,“这台词,我都背下来了啊。”

相叶抽着鼻子笑了笑,“是啊。”

“是什么啊,”二宫觉得自己真的很祥林嫂,“我不用再说一遍了吧,你是正常驾驶。”

相叶点点头,眼泪就砸了下来,“小和,你说如果小翼还在……”

“你就不会看见takki就别扭,他也不会跑到美国去。”二宫说得一点没语气。

相叶睁大眼睛看着二宫。

“天然先生,我们心里都明镜儿的,他们只是工作关系。吃饭了,我下午还开会呢。”二宫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被相叶淌上眼泪的照片,“这是那年风采海和决赛吧,你们拿了二人组第一的那回。”

照片上是两个笑得很开心的人,一个胡闹的公主抱。

相叶笑,“是啊,眼看今年的风采海和又要开始了。”

 


风采海和算得上是海和大学每年最引人注目的校园活动,包括了一系列才艺比赛,其中团体项目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压轴的二十院合唱大赛。与合唱大赛经商两院的古诺垄断模式 不同,单项比赛内容更加丰富,并且总有一款适合你。比如相叶雅纪就曾经在摄影大赛中博得头筹;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樱井翔则在广播剧配音中摘得桂冠;T台向来就是松 本润男女通杀的战场。当然,关于那一年松本润模特大赛的第一名还是略有争议的,因为群众们纷纷表示像大野智那种板材都cos成买菜大妈去做陪衬,松本润不拿高分才怪。像这样关于比赛及其结果的争议每年都有很多,而最富争议的,当选最热闹最好看的歌舞大赛。且不说风采海和二十年历史上歌舞大赛的冠军从未从海大舞协旁落,其中的种种经典选段和 种种精彩花絮,都是大赛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每年歌舞大赛从小组赛开始,四方飞角的海和大礼堂外挂电子大屏幕上就会轮番播出历年比赛的精彩片段。
这个时候,经过大礼堂的路人们总会听到各种各样的花痴和感慨。

“Kay~今井助理的白衬衣好秒!”

“森森觉得传说中的大町组合就是俩文艺青年啊!”

“我没看错吧!堂本光一教授也会别着狐狸尾巴跳艳舞诶!”

“快看快看,大野院长的最高分《Top Secret》!”

这一定是一个商院的学生,路过的大野智想。

“切,第二年还不是被二宫院长的《Gimmick Game》刷新了么。”

那么这八成就是一个经院的学生。

“有什么好得意的,那还不是因为第二年大野院长没参加么。”

“诶?大野院长为什么没参加呢?”

大野智的嘴吧张成O型就忘了合上了。

大野智的传奇,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结于他的多才多艺。大野智大一那一年风采海和的歌舞大赛可以算得上是群星璀璨,但是最终并没能抵挡住大野智夺冠。第二年二宫进来后对着前一年的录像摸着下巴问松本润,“诶你说这个穿过时夹克运动裤的大叔有什么好,那些学姐学姨学奶怎么就那么迷呢。”

松本润想或许就在于某种反差,台上和台下的某种反差。不过他只是也摸了摸下巴,话里有话地说,“谁知道呢,还不只呢,还有学弟呢。”

二宫回头眯起眼睛看向松本润,“真的,我不跟你抢。”

那一年二宫和也成功刷新了大野智前一年创下的历史最高分。然而赛后传出的小道消息是,刷新纪录纯属意外。因为当天组委会的裁判长町田副会长临时有事没能参加评选,而在 后台探班的话剧团长冈田准一被临时抓了过去补缺。不过大家更关心的问题是,第二年大野智为什么没参加呢?

关于这个问题的通常版解释是当年大野智在比赛前扭伤了脚,最后没能参加比赛。关于脚是如何扭到的则纷争各异,其中不乏下楼梯脚抽筋儿之说。若干年后松本润听到这种猜测 的时候眉头一皱,“你们以为他是某人么。”当然,这个时候的松本润已经不屑于提起某人了。

而若干年前的某人的大眼睛在松本润那里还相当有杀伤力。和大野智不同的是樱井翔虽然也是海和大学的风云人物,但很明显要比大野智风云得靠谱许多。虽然经常会有樱井翔抽风犯囧的各路小道新闻从学生会和广播台流传开外,但是樱井翔的官方形象依然是挡不住得精英气概。你永远不会看到樱井台长开会迟到,永远不会看到樱井台长上课睡觉,当然 也永远不会看到樱井台长在众多冒着红心乱跳的少女们面前失态。只是二宫窝在广播台的录音室里蹭沙发睡觉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对樱井学长说,“松本润已经疯魔到一个语气词都要把十五分钟的稿子重新推敲一遍了,学长你没有告诉他某些汉字都不认识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广播在说什么么?”

樱井翔回过头笑,“他有些地方跟我还真像,不过这样不好。”

后来樱井翔知道,有一个词叫先见之明,有一个词叫一语成谶。

只是那时候还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

傍晚的时候校园里经常会有人散步,当然这个也分时段的,比如刚刚日落夕阳天色尚亮的时候是老年场,这时候走在校园里的经常是中老年夫妇;而夜幕降临后则是青年场,来来去去的通常都是青年情侣。每周一三五下午下课后的时段是广播台的十五分钟行板如歌音乐档,这一档安静的节目在松本润进入广播台后就交给了松本润——虽然二宫和相叶曾经激烈反对樱井翔,“学长你明明应该给他午夜档!”

每当松本润播完节目,等在一旁的樱井翔就会递过来一杯冰水,“要不要出去走走?”

樱井翔就这样和松本润在夕阳红的校园里漫无边际地逛,他觉得这样就够了,很幸福了,即使没有夜色能够趁机牵手,他觉得依然是温暖的。他看到身边来来往往的中老年夫妇,有种浪漫就叫做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忽然间一阵疾风擦身而过,樱井翔目光追过去,“我确定我看见了大野智,但我不确定他后座上带的是谁。”

松本润悠悠地说,“我确定我看见了二宫的掌机。”

紧接着一阵车毁的声音传来,樱井翔连忙拽上松本润赶过去。只听见二宫压着火说,“大叔你不会开车我知道,我还真不知道你不会骑车。”

大野智也有点火儿,“我有告诉你让你抓紧我啊。”一句话不到又颓了下来,“我看看,摔疼了没有?”

“那还怎么打游戏啊?”二宫一点儿也不理亏,“你看看,都磕掉漆了。”

大野智蹲下来给二宫系鞋带,“那明天一起,我给你去买新的好不好?”

松本润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拧着浓眉问樱井翔,“你说他怎么就这么M呢。”

樱井翔笑,“我理解,我理解。”

松本润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只听大野智“诶呦”了一声。

“我好像扭到脚了。”


大野智忽然发现如果一件往事被提起,那么真的就会很狗血地接连被提起,就好像那天在二宫和也的车上一样。

他看着雨刷不停地来回扫荡开倾泻而下的大雨,脑子里都是那个傍晚的回忆,却在一阵晃动中清醒。他侧过脸去看二宫,二宫摇了摇头,“大叔遇到你真是我的劫难,熄火了。”

你就承认是你开坑里了不好么。大野智想。

二宫推开车门下去推车,大野智也跟了下去。外面的雨依旧铺天盖地,积水已经到了一定深度,夜路上看不到半个车辆行人。大野智把西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二宫身上。他有种错觉,这一场夜雨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彼此。

二宫开车的时候有的确些心不在焉。车子陷得莫名其妙,几次失败后二宫烦躁地伸手砸了一下车后盖。大野智听到瓢泼大雨中二宫喊,“你说相叶是不是傻。泷泽等了他五年,他还能再等几个五年?有些事情等不了,他怎么就不知道。”

“kazu,”大野智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这么叫过,他听见自己没经过大脑的冲动,“我以前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我爱你。”

他们在夜雨中彼此伫立。他看着雨水顺着他脸颊纤细的轮廓汇集到下巴;他看着水珠沿着他新剪的齐刘海簌簌而下。

耳边是沉默中喧嚣着的大雨。

二宫转身继续跟车较劲,大野智听到他喊,“雨太大,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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