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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咖啡和蛋糕，用了积分。他想跟松本润聊一聊幸子。

但松本润拒绝了二宫的无理要求，“蛋糕不行，咖啡也不行。拿走。”

“不然呢？”

“不然，”松本润说着拿过蛋糕，“不然我只好不客气了……”

“你就当是跟我八卦一下，”二宫说，“或者就当是陪我八卦一下大野智。”

松本润有些心软了，想起这些天被人八卦的二宫和也，好像也挺可怜的。

松本润说其实他跟幸子只见了一面、只谈了不到半个小时。大野智既有没有出轨、也没有抛弃她、更没有下落不明三年以上、当然看起来也没什么重大精神疾病。她需要找出“其他难以继续婚姻的重大事由”，否则很难提起诉讼——松本润当然不希望只靠一句“不离婚我会活不下去”。

“他……还真的是个好人。”二宫说。

似乎在大野智那样的位置上，即使犯了错，也很容易被原谅。

松本润擦了擦嘴角的奶油，“你是他代理律师，你问谁呢？”

二宫双手抱着自己的杯子，好像自己见了大野智两次，却并没有觉得对他的了解变得更深。

“不过他们分居蛮久了，大野智搬出去住了。”松本润说，“幸子问我这个可不可以算他抛弃她。”

“……”

“我说当然也可以考虑，你可以说他长期拒绝跟你进行夫妻生活、婚姻关系名存实亡——”松本润停下来，看着低着头的二宫和也，“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二宫嘟囔着，他想大野智又没夫妻生活又没有出轨不忠，难道不觉得委屈吗，“我也有点想劝他离婚了。”

“我还以为二宫律师在想办法。”

“什么办法啊，”二宫说，“劝他赶快回家进行一次夫妻生活吗？”

太过震撼，松本润一口咖啡都喷到了二宫身上。

 

二宫很恼火，因为半个小时之后他要见客户。松本润说你可以去我衣柜里看看——前提是，松本润他真的在办公室有个衣柜。二宫说算了，你的衣服、我穿上，绝对会影响客户满意度。

“你黑我？”

“我还敢黑你？”二宫指着自己对松本润吼，“我自黑行不行啊？”

二楼的便利店里，狼狈不堪的二宫和也遇见了穿着棉拖买盒饭的大野智。他自暴自弃地想，还好是大野智，不用穿西装所以也没资格嘲笑他的大野智。

可大野智端着一盒炒面在旁边笑得很开心，他很开心看到跟印象里不太一样的二宫和也，他不知道有个词叫反差萌。

“怎么搞的啊？”

二宫把手里M码的白衬衣塞给了他，自己腾出手来挑领带，“哪个好一点？”

“我觉得你穿S的就行了。”

二宫摇摇头，他怎么能问大野智呢。他随手扯下一条，拿过衬衣，走过去排队结账。午饭的时间人很多，二宫回头随口问，“你不去了食堂吗？”

“去呀，昨天去了。”大野智说，“但今天想吃炒面。”

二宫甚至觉得，大野智看起来很幸福。和他一起站在便利店队伍里等待结账的大野智，好像从原本应该沉重的现实里跳脱了出来，心愿都很容易满足实现。

大野智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粘东西了？”

二宫一边转身一边说，“你好像粉底没抹匀。”

“哇，真的啊？”大野智特别意外特别钦佩，“纯子今天脸上起了痘痘，跟我说新买的粉饼过敏了，我说拿来我试试——”

“那你就直接往脸上摸吗？”二宫一边掏钱递给店员一边跟身后的大野智说，“人家都是先往手背上试一试的——不是，人家女孩子的东西你不要乱用啊。”

“然后我就不过敏。”大野智总结说。

二宫拎着塑料袋，在门口等大野智出来，一起往电梯走。二宫看见走过路过的人觉得有些尴尬，幸好没再碰到认识的人。迎面走过来穿着时髦的年轻女生微微摆着小手跟大野智打招呼，大野智笑眯眯地点头回应。

“你们公司的？”

“嗯。”大野智笑着对二宫说，“洋子她的衣服能穿一个季度不重样。正好我们有个游戏，换衣服的、还3D，我就把她调过去了。”

二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衣，“你应该把松本润也调过去。”

“噢！我见过他了。”大野智说。

“帅吧？”

“帅。”

“那我呢？”

大野智看着二宫的脸，认真想了想，“你没有他帅，但你比他好看。”

“你还挺会哄人的。”

“我也不是一直这样。”大野智像在说一件很认真的事情，“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发挥比较好。”

太浪费了，二宫想。“你没有女朋友吗？”他问。

大野智不动声色，“我已经结婚了啊。”

“有还是没有？”二宫眯着眼睛，“这关系到你会不会离婚——你必须对我完全诚实。”

大野智摇了下头，很坚决，“没有。”

“哦。”二宫推着大野智、侧过身给出电梯的人让开路，又问，“偶尔的也没有吗。”

大野智被他的说法逗笑了，“没有。你呢？”

“我有还是没有、跟你离不离婚都没关系。”

 

 

这大概是二宫与这个客户最后一次见面。

在此之前，他刚刚促成他和妻子——现在已经是前妻，关于争夺抚养权的和解。他们五岁的女儿会先跟着妈妈读完小学，接下来会参考孩子的意见。

“我开始害怕，害怕这期间自己会遇到别的女人、组建新的家庭、甚至还会再有孩子。我怕到时候我会失去做她父亲的资格，我怕我没有精力再去爱她、给她百分之百的爱。”

二宫不知道这种写不进法律条文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比如眼前这位担忧而迷茫的父亲，比如很可能只是在无病呻吟的自己。

他想起大野智，像想起床前明月光，薄薄的一层光亮、仿佛已经失去了被爱折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