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大野智也只是晚上发个短信,问二宫吃没吃晚饭。自然而然地叫他出来一起吃,在车站集合。他穿着西服配领带,他穿着休闲装戴棒球帽。
很快附近能安静吃饭的地方就都吃了一遍,大野智就尽量早一点下班,去超市买了菜、带到二宫家去做。二宫也就接受了的样子,既没有表现出欢迎,也没有表现出抗拒。傍晚的时候发短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回答也大多都是“随便”,也就很快不再问了。
会留意他的表情,在意他的态度。大野智觉得自己可能从来没有这样厚脸皮过。可是二宫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反正一个人也是吃,两个人也是吃。”他说。
通常下了班过来的时候,一楼的管理室已经挂上了“工作时间已结束”的牌子,所以不用担心再遭受怀疑的目光。大野智在楼下摁门铃,二宫也从来不通过话筒跟他说什么,总是毫无声音地把楼门打开了。
却也只是做饭而已。
当然还会收拾厨房,有时候明显察觉到二宫想一个人安静做点什么,大野智就尽量早早收拾好离开。走的时候在门口喊二宫锁门,结果第二天来的时候发现门还是没锁——就知道他昨天既没有过来锁门、今天又一天没出门。
觉得很危险,只好每天叮嘱。过了半个月,二宫实在烦了,配了把钥匙给他。“这样你就能在外面把门锁上了。”
有时候二宫晚上不在家,就提前告诉他不要来了。
只有那一次,大野智忘记了,饭菜做好才想起来,就装进饭盒里、匆匆忙忙送去了中野。结果下了车却开始犹豫。走到半路在超市门口遇到被主人拴在外面的小狗,很乖巧,大野智掏出手机想拍下来给二宫看,结果被小狗激烈地吼了。
觉得从车站过来的一路走了很久。到了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给二宫发短信。正巧冈田出来抽烟,开门看见大野智站吓了一跳。
“我……我来给他送饭。”大野智强装镇定。
二宫很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问大野智吃过了没有,大野智不知道为什么撒了个谎,“我吃过了。”二宫就让人赶紧打电话给饭店,少定了一盒。
休息的时候大家围坐起来吃饭,冈田捧着外卖,不无羡慕地说,“我早就想招个做饭的了。”
“他做饭又不好吃,满分一百也就能打个两分吧。”二宫拿筷子扒拉着炒苦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发工钱给他不合适的,倒贴还可以吃吃。”
围在一起吃饭的人都纷纷配合地指责二宫不知好歹、明显是在炫耀。
大野智空着手坐在一边,看二宫既不反驳、也不回应,觉得很尴尬。他站起来问冈田,“要不、我去帮忙收拾东西吧。”
后来一起坐终电回去,空荡荡的车厢里,二宫困了,靠在大野智的肩膀上睡觉。两个人高度差不多,怕他姿势不舒服,大野智挺了挺后背、觉得可能高了,又往下坐了坐,然后听见二宫说,“行了。”
他维持这个姿势不敢再动。
“最近,跟着你吃晚饭、吃得太晚了。”二宫闭着眼睛、慢慢地说,“觉得……自己好像胖了。”
大野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可肚子却不识时务地叫了起来。
二宫忍不住笑了,“你自己没吃啊?”
“没有……”大野智觉得很难为情,“我忘了。”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电车靠站、电车起步,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车窗外是黑夜里近了又远了的灯火。
过不多久,他听见二宫说,“今晚……去我家吧。”
“我去过了呀。”大野智看着手里的饭盒说。
夜空下铁轨上,电车与轨道发出进站前刹车的声响。听不到回应,他微微偏过头去看二宫的脸,看见他的睫毛微微闪动。
“噢……”他反应过来,“好。”
从亲吻开始,竟然都有些羞涩。小心试探着彼此的反应,很快像点燃了燎原的烈火。他捧着二宫的脸,难耐又难过地说,“我、我怕弄疼你……”
把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二宫笑着说,“不会比上次更疼了。”
“那、那是第一次。”仿佛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难免……”
二宫打断他,“那就多多练习吧……”
夏天即将来临的时候,大野智去四方剧团签了合同,然后跟公司提出了辞职。
全国巡演的宣传活动刚刚启动,二宫的负面报道随之而来,被曝光的却是自己喝醉那晚,在天桥下和他被拍到的照片。站在便利店的杂志货架面前,大野智哭笑不得,犹豫着要不要买。
然后生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辞职了?”
“我辞职了。”大野智还是把杂志放了回去,“本来想等退职的日子定好了再告诉你。”
“你……”生田的语气里满是无可救药,“你还上杂志了你知道吗?”
“……我看见了。”大野智甚至有些庆幸,第一个问他的人是生田,“还好我辞职了,不然被学生家长认出来……”
“你疯了吧?”生田脱口而出,又压低声音说,“你们……你们还在折腾吗?”
“不折腾了,”大野智说给生田,也好像在说给自己,“我会跟他好好在一起。”
再去二宫那里,被小仓的目光严格地审视了。虽然还是开了楼门放他进来。大野智很心虚,幸好自己没有贸然掏钥匙出来、幸好电梯就停在一层。
“我还是喜欢以前的管理员。”大野智给花浇了水,一边挨着二宫坐下一边说。
“你摁楼下的门铃我就给你开门了啊。”二宫听了只是笑,把电脑抱到腿上,又抬头看了看大野智,“你新买的衬衣?”
“嗯,好看吗?”
“不好看。”二宫伸手帮他把领子理平,“现在好看多了。”
大野智瞥见茶几上的杂志,是他最后还是没买的那本。伸手想拿起来,被二宫一把抢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我看过了。”大野智从他手里拿回来,放到一边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大野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好说。
“嗯……没关系,”二宫一边打字一边笑,“我都记得的。”
大野智很想问,你都记得什么,能不能详细再详细一点、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可是他的沉默让二宫误解了,以为他在替自己苦恼。“我没关系的,已经习惯了。”他回过头来安慰大野智,“倒是你,没有被人认出来吧?”
“有吧,我也不知道……可能被公司知道了有些麻烦。”他看着二宫紧张起来的表情,“不过我辞职了。”
二宫这下真的紧张了,“你辞职了?”
“嗯。”
二宫又去看那本杂志,“因为……”
“不是,”大野智连忙说,“跟这个没关系。”
“那、那你以后呢?”
“四方剧团问我愿不愿意回去工作,我觉得没什么不好。还能有时间去给冈田帮帮忙。”
二宫看着在讲这些的大野智,好像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个人身上都只是若无其事而已。他不知道大野智这样的选择里,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就像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里,有多少是因为他。
或许深究下去也并没有什么意义。心里却有说不清的感情在翻涌,他低下头,说,“……噢。”
大野智也跟着低下头,试图去看二宫脸上的表情,“你不高兴?”
“没有……”二宫抬起头,撞上他的眼神,又连忙躲开了,“对不起。”
大野智忍不住笑,“对不起什么?”
是他们刚才的台词、颠倒了过来,二宫也忍不住笑了,“……给你添麻烦了。”
“嗯……没关系。”
大野智把二宫的手从键盘上拿下来,结果不小心摁出了乱码。二宫连忙去删,还是被大野智打断了。他低头摆弄着二宫的手指头,小声说,“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了。”
“你能让我把这封邮件发完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也是,我知道。”
尾声
立秋的时候,大野智说,辞职的时候年假折了一笔钱,问二宫年底要不要去哪里走走。可是两个人拿着日历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对上一个稍微上一点的假期。
“要不明年再说吧。”二宫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可是看大野智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他只好把那个日历又拿了起来,“那,你想去哪里啊?只能去近一点的了。”
“哪都行。”其实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大野智说,“其实……去哪都行。”
“什么啊。”二宫也就敷衍着说,“那就去冲绳吧。”
“行。”
“行吗?”二宫不太肯定,“十二月去也没办法下水的啊。”
“嗯,没关系。”
巡演从东京开始,获得了巨大成功。松冈看完打电话过来,说那次大野智落下的剧本他看过,但没想到演出来这么好看。“我觉得可以拍电影,我找人投资给你。”
二宫摸了摸额头,“老板,可能不是送人保时捷那么简单。”
“你应该先说谢谢。”松冈说,“能比谈恋爱还复杂吗?”
“……那倒也不至于吧。”
十二月的神奈川,是巡演的最后一站。松本润去看千秋场,去得很早。正巧看见大野智也在,站在舞台上,领着人拼一块巨大的布景板。
松本润犹豫着要不要叫他下来,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确切地说,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然后二宫就从后面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松本润的后背,领着他一起走到观众席的后排,远远看着台上。
“你今天还有事吗?”二宫问。
“没了。”
“那等庆功会完了一起吃个饭吧。”
松本润应了一声,又指了指台上,“那你得重新给我们介绍一下。”
二宫也想笑,可又不想就这么被松本润调侃,“有什么好介绍的!”
“你还记得那次你跟我要票吗?”
“……记得。”
“那时候我还说‘让他上台跟你共演行不行’,结果后来他连看都没看成。”松本润说着摘下墨镜,有些感慨,“……真没想到。”
二宫看着台上的大野智,眼睛里满是怀念和憧憬,“他以前也是这样。”
“你们上学的时候?”
“嗯……那个时候我就喜欢这么看着他。觉得,一直都看不够。”
松本润瞥了他一眼,却也笑起来,还要说,“真是不害臊。”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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