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剩下来的越南盾收进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就好像埋藏掉了这一场旅行的证据。
去机场打车也是大野智付的钱,没有一点犹豫,好像是一件不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好像每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二宫并不愿意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的形象问题。单纯地来讲,大野智为他买单这件事,让他觉得很开心。
曾经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就喜欢等大野智把硬币投进贩卖机后自己去摁饮料,然后就得到了免费的。只是那时候大野智还会说,“你好好付钱啊。”
现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了太大的差距。
幸好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每天在一起,总不能每一次都让他买单……好像想得太远了。
让二宫有些意外的是,松本润并没有问他究竟去了哪里,似乎故意回避了这个问题。他甚至开始觉察,松本润有意在跟自己拉开距离——虽然还是那么的周到、细心和温柔,也不允许任何一点差错。
二宫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也留意了一下别的助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会影响松本润的心情。后来想到,可能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无论是什么关系,一旦太过投入,就会难以维系。而松本润也只是在自我保护而已。
事务所招了新人,有的孩子被寄予厚望,松本润被叫去看了几次,每次回来都掩藏不住不情愿的样子。
“你应该高兴点,”二宫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已经定型了,没有你的什么发展空间了。他们还年轻。”
“我知道,不用你教。”松本润很认真地说,“我是为事务所工作的,不是为你。”
二宫点头,说“对,没错。”也很清醒地知道松本润说的是对的,可心里还是瞬间孤独得无以为继。
“我知道,如果我人气不行了,你肯定要去带别人。”二宫用很平淡的语气跟松本润商量,“算是我的请求——你能在我走下坡路之前、就离开吗。”
松本润却把头扭到了另一边,不让二宫看到他的表情,“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小宏给二宫发来了照片,是大野智给他寄的明信片。“画的是水族馆诶!”小宏很开心,“可是画上只有老师一个人呢。”
二宫其实很想告诉小宏,自己去见过大野智了,因为这件事他始终没有办法对任何人提起。
而每当躺在床上、闭上眼回想的时候,都会反复地假设和想象、如果当时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做了这样的事,大野智会怎么样……是很无聊的游戏,来安抚自己的空虚,偶尔用来宣泄无可着落的情欲。
而那个确实存在的、他抛给大野智的留言板,却在他申请了账号之后,就没有再回去看过。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后悔。
他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大野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点温柔,可自己离开的时候,却给彼此留了这样一个可进可退的方式。
二宫找借口为自己洗脱——两个人做朋友,那么朋友就可以有很多的可能——可能会经常联络、像彼此生活的一部分;也可能很久没有消息,却又能够随时发声问候。他知道自己的狡猾,同时也害怕,害怕自己这样拙劣的伎俩,大野智不会接受。
如果他跟自己一样,什么也没有写——二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也是因为种种这样一个人的纠葛,二宫打开发给大野智的那个留言板,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他看见大野智的留言,好像一句话日记一样,写满了他离开后的每一天。
“有老师感冒了,生田终于也去打了流感疫苗,我陪他去的。其实我就是想去医院门口转一转,那里每天都那么热闹。”
“今天有一个新来上课的男孩,长得有点像小宏。我给他画画,他说我画的好,应该去当画家。不知道小宏有没有收到我的明信片,我在上面画了自己,好自恋啊。”
“东京的春天已经来了吧,你会去目黑川看樱花吗?那么近一定会去吧。去年我就没有赶上,今年你如果去的话,连我的份一起看了吧。”
……
“昨晚做了个梦,醒来之后去阳台抽烟,问自己你真的来过吗?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想不起来了。”
二宫看着默念着,有时候会因为断句的缘故轻声读出声响。他想象着大野智低头画画的模样,想象他站在阳台上抽那个蓝莓味道的烟,想象他站在医院门口略带茫然地看着道路上熙攘的人群,然后发现自己、走过来。
“你就这么找人啊?”
而自己靠过去的时候,他一直都在。
休息日,二宫一个人去了水族馆。人还是很多,却几乎没有人是一个人来的。爆米花一个人吃,好像也不是那么香甜了。
“今天没有工作,去了品川水族馆,一个人哦!还买了爆米花,看了海豚表演。
因为没有事先占座位,只能坐到了最后排了……还是想坐前排啊。
至于你的梦,不知道你梦见什么了~不过我真的去过。对不起让你写了这么久自己却没有留言,你最近不要写了,看我的就好。”
大野智果真如二宫所说,没有再回复。而再回去看自己这一个月写下的东西,难免觉得有些好笑又难为情。
可是二宫说过,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仍然关注着媒体上二宫和也的各种新闻,可是只因为二宫在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切原本让自己难过纠结的消息,似乎都不能够成为烦恼了。因为他们有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和话语,他们有一部分、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是属于彼此的。
生田开始参加当地日本人的联谊活动,新认识了几个不错的女孩子,还试图介绍给大野智。
“没有我喜欢的类型啊。”大野智说。
生田一脸包在我身上的思想感情,“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倒是说啊!”
大野智歪着头,半眯着眼睛,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帅气一点的。”
“那就是这个短头发的了!”
“也不一定。”
“那是什么样的啊?”
“最好很能谈得来……但彼此不说话的时候也很舒服,各自有喜欢的事情做……”
生田打断他,“我在给你介绍女孩子,不是soul mate。”
大野智也表示接受他的说法,冷静地点点头,“好吧。”
生田胡乱地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其实你就是在照着你心里想的那个人在说吧——每个人都有一个理想型嘛,我懂。但这样最没意思了,真的。能跟理想型修成正果的简直是人间奇迹,可是你看也没有太多人孤独终老。”
“不是理想型。”大野智说,“是我喜欢的人。”
生田不依不饶,“如果你跟你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也需要人间奇迹呢?”
大野智只好笑了,“即使没有任何希望,也至少要等到另一个我能喜欢上的人出现,才能放弃啊。”
看着生田的表情暗淡下来,大野智想,他大概是想起了某一段伤心过往。可是生田却说,“你别笑啊——我最近才发现,失去所爱并不是最糟的,更糟的是迷失了自己——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自己申请调过来的,可最近我一直在想,跑到越南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会有新的开始的。”大野智说,“不然你就怪在我头上吧——是我叫你来疗伤的。”
他看生田笑起来,就放下心继续说,“但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啊,和你在目黑的时候一样,甚至这里更需要你。”
生田呼了口气,伸直腰板活动了一下左右胳膊,好像重启了一样。就在大野智站起来要去倒水的时候,生田忽然说,“那天,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你的号码?”
大野智拿着水杯,保持着一个半转身的姿势,“我不知道。那他可能就不会来了……我不知道。”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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