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信片寄出去之后,大野智一直担心小宏会不会收到,可这种担心就像断线的风筝,抓不住任何可以追寻的线索。
大野智已经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在惦念小宏,还只是把他当成一种维系。他对自己这样的不确定感到很羞愧。连同所有关于二宫的一切,仿佛都变得难以启齿——虽然他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大概以后也不会。
二宫那部电影快要上映之前,大野智在网上申请了上映首日的见面会。点下抽选的那个按键,收到确认邮件,大野智觉得一切很荒诞。他不知道自己参加这个抽选是要做什么,因为他既不应该再出现在二宫面前,也不可能。
但还是抱着一点点可怜的希望,想象着自己只是混迹在茫茫人群中、远远地看他一眼。
“哇!”生田在对面晃着鼠标惊叹,“你看买色拉油抽中的二宫和也的卡片,雅虎上拍的不知道能买多少桶油了!”
大野智不动声色,“噢。”
“当初你就应该把他喝水的那个杯子交给我呀!”
大野智好像被提醒了,打了一张纸出来,“是有东西要交给你。”
收到上面的通知,要去医院打疫苗,应对春季的流感。生田似乎很抗拒,问不去行不行。
“不行。”大野智说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自己得了不要紧,传染给学生就坏了。”
生田很伤心,“我得了怎么就不要紧,我还以为你是在担心我。”
大野智心软了,“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啊!”生田一口答应,又连忙说,“算了算了,我自己去。”
“为什么啊?”
生田笑嘻嘻地说,“你先去试试,回来告诉我疼不疼。”
第二天上午大野智就去了医院,就在商业街的另一边,因为是在日本人聚居的区域,有日本籍的医生,觉得很方便。在外面排队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大野智以为轮到自己了,起身过去,结果被护士推了出来,说不是。
只好又坐了回去。
打完疫苗出来已经接近中午,走出楼门的时候大野智下意识地抬手遮了一下太阳,胳膊上刚刚扎过的针孔尖锐地疼了起来。
“嗨!我果然没认错!”
大野智回头,看见一个医生拿着本子向他走过来,“还记得我吗?我刚才叫你你没听见,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啊……”
“我叫相叶雅纪。”
大野智想起来了,是小宏骨折的时候接待他们的医生。
“我听说这附近开日本人教室了,”相叶很兴奋,“没想到你也在!”
“太巧了。”
真是太巧了,大野智想,他能抽中那个见面会也说不定。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相叶来教室转了三次,一开始是午休的时候找大野智吃饭,后来也叫上生田。相叶几乎是跟大野智在同一个时间来了河内,却已经能如数家珍一般向他们介绍附近各处好吃的饭店。
“我是公派来研修的,”相叶边吃边聊,“结果没想到这边这么轻松,跟国内气氛完全不一样,白做了好多心理准备。”
“所以有的人就适合。”生田说着指了指大野智,“这个人就这么被派来了。”
“老师们平时闲了都做些什么啊?”
大野智被问住了。生田又说,“他以前画画,现在不怎么画了,下班就看电视;我没事就去买买衣服。”
“挺好的呀。”相叶笑。
大野智问,“那医生闲了都做些什么?”
“我没事就去打高尔夫。”相叶说,“可越南打车这么便宜,打高尔夫怎么那么贵。诶对了,”相叶问大野智,“那个骨折的小孩已经好了吧?”
“据说是好了。”大野智放下筷子,“他去美国了。”
“那就好,小孩子恢复就是快。”
生田神秘地对相叶说,“你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吗?”
话音一落,大野智一言不发,起身去柜台结账了。
相叶问,“谁家的啊?”
生田狠狠眨了下眼睛,“当我什么也没说,忘了吧。”
当选邮件来的时候,大野智正在超市拎着购物筐挑冷冻食品。只看见了恭喜当选的第一行,手机就掉进了冰柜一个刁钻的角落里。大野智连忙把框放到地下,撸袖子伸手够手机,掏出来又赶紧往身上蹭了蹭,擦掉冰碴和水。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高兴,因为他已经决定了,只做一个“稍微抱有好感的普通观众”。他尽量平静地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然后离开。他几乎只迟疑了一秒钟就很快妥协,他要请假、要订机票、要安排好工作,他只待一晚,并且很快就回来。
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那个筐还放在地上,他什么也没有买。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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