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时候,电影即将上映,二宫赶了很多宣传节目,反复说了很多类似的话。他开始习惯出门前关注一下天气和温度,然后完成一天的工作,运气好可以早点回家。觉得这样过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值得感激的。
冈田准一在他最忙的时候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尝试新东西。
“又是爬山吗?”二宫提高了警惕。
冈田笑了一声,“也可以。”
“不不,什么叫也可以?”
“不会比爬山更糟了。”
“我不一定有时间。”
“我已经跟松本润问好时间了。”
“所以你只是出于礼貌通知我一下是吗。”
冈田很绅士地说,“我还会开车去接你。”
二宫就这样被冈田带到了下北泽,去的那天不知道赶上了什么活动,到处都是人,冈田只好把车停在了外面。二宫跟着他穿过商业街拥挤的人群,好像有人认出了自己,甚至有女孩子大胆地试图跟在后面。冈田只好停下来伸手把二宫拽到了自己前面走。
“你跟松本润说了要带我来这里?”二宫一边走一边担心地回头问,“然后你确定他答应了?”
“我只是跟他说带你出来透透气,他就答应了。”
两个人在印象剧场看了一场话剧彩排。本来就不大的场地,二宫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也能将台上的面孔看得清清楚楚。他想起自己和他们同样大年龄的时候,也时不时会有认识不认识的人来看排练。
“有没有觉得很怀念?”冈田低声问。
“他们在演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之前看过一遍,也没太看懂。”
二宫随手拿起旁边座椅上的宣传单,想掩盖住自己的笑意。
冈田站起来拍拍二宫的肩膀,两个人悄声离开去了二楼的咖啡厅。冈田说,“我想自己组建一个剧团。”
“噢。”
“而且我想做职业的。”
“我没有钱。”
“我不用你出钱。”
二宫缩在沙发里,揉着腰,冈田把自己座位上的抱枕递给了他。“你偶尔来露一下脸就行了,向年轻人贩卖一下梦想。”
“太露骨了,你这是在误人子弟。”
“可是有人成功了,你就是。”
“我只是成名了。”
冈田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想到了二宫可能会拒绝,但并没有想到二宫会表达出消极。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成功或者成名都不容易。很多人只是没有机会,并不是所有人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你的心愿是好的。”二宫说,“但也不用说的那么高尚,我猜你是想给你那些没有市场甚至还没写出来的故事、找个可以实现的地方而已。”
冈田听到就笑了,妥协地说,“对,这是我真正的目的,这是我想实现的梦想。”
“不一定就要做职业的,太难了。”二宫把抱枕塞到后面垫腰,透过玻璃看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你就在这里玩玩儿票,估计会有很多人愿意陪你。”
“可我想试一试。”
“那你要面对的就是把剧团当成事业的人,可很多人并不能靠这个生活——你不觉得沉重吗。”二宫摇摇头,他想起了大野智,“这个世界只有少部分人能靠做喜欢的事生活,大部分人首先要生活下去,才能做想做的事。”
“这是你作为一个成功人士的自得吗。”
“这不是我说的。”
回去的时候二宫让冈田把自己放在了广尾,他忽然想到那个地方喝一杯。今天也是一个极其安静的平日午后,这里的气氛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没有什么客人。二宫在外面露天的座位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恰好与那次他和大野智来的时候是同一张桌子。
老板也还是那个老板,拿菜单过来,一眼就认出了二宫,但他不动声色。
“上次给你添麻烦了。”二宫主动说。他看见老板胸前别着的名牌,姓松冈。“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松冈说,“你可把你那个小朋友累坏了。”
二宫一下就笑了,他想说大野智都三十多了。
“今天一个人?”
“嗯。”
“小朋友呢?”
“他……”二宫想了想,笑着说,“他结婚了,不能经常出来玩了。”
松冈说真是遗憾,然后进去给二宫拿了啤酒过来。二宫说,“老板不忙就陪我一起喝吧,我请客。”
“我可能还要开车呢。”松冈还是去倒了杯麦茶过来坐下,“不过你请客这件事都能上新闻了吧。”
“多谢你。”二宫碰了碰他的杯子,“上次没有让我上新闻。”
“当时我还真没想那么多。”松冈笑,“如果你想听的话——其实地震那天我失恋了。”
二宫感受着那一口冰凉的啤酒从喉咙滑进胃里,心想真是有些巧。
“那天我不是开车送你们回家了吗,后来看到她发来的信息,说那么强的地震、我没有去找她赶到她身边,她觉得我心里没有她。”
“然后就分手了?”
“然后就分手了。”
二宫觉得好笑,可是想到那天在走廊里等他的大野智,却又笑不出来了。“那,地震那天守在一起的人真应该白头偕老。”
松冈调侃说,“你在说你和你的小朋友吗。”
二宫只好认真地说,“人家都结婚了。”
“我们原本也要结婚了。”松冈靠进椅子里,伸开手脚,也看不出太多的遗憾,“然后我跟她解释了很多,我说我去送客人回家了,可是她不相信。”
“对不起。”二宫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道歉。
“后来我就想啊,”松冈说,“如果当时你们能给我作证帮我解释,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我了。”
“我觉得她还会有别的借口的。”
松冈也并不觉得意外,“是吗。”
“你没有办法说服她的,如果她打定主意不去相信,理由和证人都是没用的。”二宫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就跟你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
二宫忽然想起其实那天,的确是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在装睡的人,正是他自己。手颤抖了一下,啤酒洒到了杯子外面。松冈去拿了抹布过来,把桌子擦干净。“其实我也知道,她只是等一个这样的机会而已。”
却听不见二宫的回应。松冈抬起头,看见二宫还攥着瓶子,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和难过。过了一会儿,二宫说,“对不起。其实我就是一个人来喝闷酒的。”
松冈也不介意,“那还是我请客吧。”
“谢谢了。”二宫说着把杯子往边缘推了推,他喝不下去了。
松冈拿过杯子,把别着的名牌摘下来揣进口袋里,“算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吧。”
坐上松冈蓝色的保时捷,二宫随口问,“上次那辆红的呢?”
“送人了。”松冈透过墨镜看了看二宫,“其实上次你没醉对不对。”
“怎么会,我喝了那么多。”
“那还记得是红的。”
二宫只好笑笑,“那是老板你的车太耀眼了。”
“跟那个结了婚的小朋友有关系吗?”
“没有。”
“你可真是把他给累坏了啊。”
二宫笑不出来了,“是啊,你走之后他还背我爬了十几层楼呢。”
“不可能!就他那体格?!”松冈夸张地大喊,“你开玩笑!……诶?诶你、你可别哭啊!你哭我就叫警察了!”
二宫开始深深地后悔和难过,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至少,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大野智。可是他却任性而固执地没有好好看看他。
他甚至记得背着他爬楼梯时候的大野智,疲惫的好像下一步就会放弃,而迈出的每一步又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只是他们没有办法相爱而已。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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