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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看着大野智略带憔悴的脸，说“今天的课我替你吧，你记得请我吃饭。”被大野智拒绝了。他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看到二宫和也，虽然即使他不来，自己也没有立场去责怪。
晚上九点多，小宏开始频繁地走出来跟老师们搭话。大野智知道他想快点回家了。大野智拿了几张白纸，坐到小宏对面，“跟老师一起画画吗？”
“好啊。”小宏马上答应，又去帮大野智拿了铅笔过来，“可以指定吗？”
“可以啊，今天给你特别优待。”大野智笑，“小宏今天想要什么呢。”大野智知道小宏喜欢小动物，也已经给他画过不少了。
小宏眼睛亮了，“什么都行吗？”
“当然。”大野智低头在右下角写今天的日期，听见小宏说“那我要舅舅！”笔尖就不小心折断了。
“都怪舅舅削的太细了。”小宏撅嘴埋怨起来。
大野智拿了卷笔刀，重新坐下。背后生田忍不住逗小宏，“小宏有几个舅舅呀？”
“当然只有一个啊。”小宏好像在说一件很骄傲的事情。
外面有车开了过来，吸引了小宏的目光。车子停下，灯光熄灭，松本润大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小宏，“没事吧？”他走到小宏面前蹲下来，想摸那个裹着石膏的胳膊，又怕碰坏了，“告诉叔叔疼吗？”
小宏摇摇头，小声说不疼的。
“走吧，咱们回家。”松本润说着站起来，生田已经给小宏收拾好了书包拿过来。
大野智把铅笔帮忙收进笔盒里，“今天来不及了，以后再画吧。”说着把笔盒递给小宏。
松本润看小宏无动于衷的样子，就伸手接了过去，“给你添麻烦了。”
大野智说没什么，小宏这么听话。他伸手摸摸小宏的脑袋，却看见小宏哭了，眼泪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刚才那张原本要画二宫的纸上。
大野智懵了，这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松本润也慌了，“小宏怎么了？叔叔来晚了叔叔道歉……”
小宏呜呜地哭了起来，用右手拿起那张只写了个日期的白纸，又忍不住用手背抹着脸上的眼泪，“舅舅呢？舅舅怎么不来接我？”
大野智看着那张纸在小宏的眼泪和小手里揉搓，觉得自己的情绪也被揉搓得发皱了。松本润弯下腰帮小宏擦眼泪，“小宏听话，咱们先回家，舅舅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试图把小宏手里那张碍事的白纸拿下来，不曾想小宏拽着不肯撒手，一下就撕裂了。
小宏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给他打个电话都不行吗？”大野智低声问松本润，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发哑了，“安慰几句总行吧？”
没等松本润说话，生田扯了扯大野智的袖子，“二宫在上节目，直播的。”
小宏哭得太厉害，所有还没下班的老师都在看着。松本润试图强行把小宏抱走带上车，小宏执拗着不肯，转身扑到了大野智身上。松本润已经没有什么对付小孩子的办法了，只能看着大野智。
“小宏乖乖回家，明天老师再给你画好不好？”大野智又拿了一张新的白纸递给小宏，换掉了小手里揉的细碎的纸团，“就这么定了。”
“不行。”小宏依旧靠在大野智的腿上不肯离开，“就要今天画。”
生田也蹲下来，拍拍小宏的屁股说，“明天吧，都这么晚了，该回家了呀。”
小宏听了非但没有抬头，又继续哭了起来。
松本润无可奈何地看着大野智，“今天帮我帮到底行吗？”
在车里的小宏渐渐停止了抽泣，靠在大野智身上不说话。大野智怕他压到胳膊，只好扶着小宏，维持着一个很难受的姿势。“医生说两周后去复诊，”大野智说着摸了摸衣兜，对松本润说，“我把医院的单据给你。”
桥上有快速列车驶过，发出轰隆的响声。
进门的时候松本润说真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折腾你。大野智抱着小宏，刚想说没关系，就被小宏搂上来的胳膊糊住了嘴。
“这是舅舅家。”小宏低声介绍说，“然后松本叔叔也住在这个楼，在下面一层。”
大野智想把他放下来，小宏挣扎着赖着不动。大野智只好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松本润把书包放到旁边，“我还有事情得出去一趟，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二宫就回来了。”
“没事，”大野智看松本润也累得不像样了，“你去忙吧。”
看来今天是赶不上终电了。大野智犹豫着该不该给生田发一个短信，告诉他自己会去蹭住。小宏从书包里把纸和笔拿出来，交给大野智。大野智把纸铺到茶几上，然后坐到地上，背靠着沙发，重新起笔，“刚才在教室哭的事情，我们不要告诉舅舅好不好？”
小宏听了垂下眼睛，点点头。
大野智写好日期，又犹豫了，转过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本杂志，被松本润取笑过的那本。他照着封面上二宫的照片画了起来，“等舅舅回来看看像不像。”
没有不像的道理吧，大野智想。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即使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并不是他主动想要做的。
大野智抬起头，客厅里的摆设，跟他在上节目的时候说的一样一样。不知道卧室是不是也真的有两个空调——大野智很快制止了这个猛撞的想法。封面上二宫的脸显得很近，大野智听到轻微的鼾声，回过头，小宏已经靠在书包上睡着了。
大野智起来，蹑手蹑脚地帮小宏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坐回去，继续画。他甚至不知道，小宏已经睡着了，自己即使完成了这幅画，面对回来的二宫，又要怎么解释。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自己非来不可的理由。
他不想窥探二宫的生活，也不想二宫看轻自己。
二宫开门进来的时候，大野智正在看电视。电视关了声音，客厅没有开灯，屏幕发出的光亮映在大野智的脸上。二宫刚要开口，大野智把食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二宫轻轻走过去，看到打着石膏的小宏睡在沙发上，心疼得不行，又觉得有点好笑。
二宫轻轻地把小宏抱起来，还是不小心把小宏弄醒了，趴在二宫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说，“舅舅回来了呀。”
“回来了。”拍拍小宏的后背，也没有了下文。二宫把小宏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关上门出来的时候，大野智正在正在穿外套，准备离开了。
二宫把客厅的灯打开，“松本润都告诉我了。”
“哦。”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大野智拎起地上的包，“那我先走了。”
二宫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终电在他回来的时候刚好开走，“你怎么回去？”
“我……”大野智摸了摸鼻子，“我去同事家住。”
“哦。”二宫抱着胳膊，四下张望，“很熟的同事吗？”
大野智想到一个月前才调到现在的教室，被问得有些力不从心，“也没有……”
“那这么晚去打扰不太好吧。”二宫转身走向厨房，“要不你就在我这凑合一晚吧。”他打开冰箱，“你要喝点什么吗。”
大野智觉得二宫的语气并没有那么热情，只是出于感谢和体贴，但他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有水的话……”
却看见二宫关上冰箱门，拿了两罐啤酒回来。二宫坐到地上，背靠着沙发，是刚才大野智给小宏画画时的位置。他不由分说地把两罐都拉开了，“陪我喝一点吧。”
大野智连忙伸手去那茶几上的画，却被二宫抢先摁住了，“这是什么啊。”
“……不像吗？”
二宫松开手，又去翻那本杂志，“这个呢？这不是我的……呃，是我的杂志，但不是我的。”说完他笑起来，抬头看面无表情的大野智，“是你的吗？”
“坐车时候随便看看的。”
“哦。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关注我的消息。害得我差点感动了。”
二宫的表情显得有些寂寞，大野智知道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二宫又说，“陪我喝一点吧，以前你要喝酒的时候，我可是舍命陪君子的。”
大野智知道二宫说的是哪一次。他放下包，把刚刚穿上的外套又脱了下来，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坐到二宫对面，说那就喝一点吧。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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