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大学时代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二宫认真地想了两秒钟，“食堂很难吃。”
他说完看到对方期待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之后必须要有一个转折，“……但是我一直试图让一个前辈请我吃饭，一直没成功——印象挺深刻的。”
女生如遇大赦，“能多讲一讲和那位前辈的故事吗？”
二宫愣了一下，事先没有料到这样的走向。他在沙发里调整了一下坐姿，“是在学校话剧团认识的前辈，他负责舞台的道具和背景。我那个时候是新人，没什么存在感，他经常陪我一起打羽毛球什……”他看到对方刷刷记得飞快，因为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提到过。
“比起这个，”二宫决定换一个话题，“好像还是学校剧团得到的第一个角色印象最深刻。”
二宫说，自己得到的第一个正式演出的小角色，是仲夏夜之梦的精灵。女生就面带向往地笑了起来。二宫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配合着微笑的，就像这个仲夏夜精灵的梗他已经在采访中说过了无数遍。
二宫歪歪头继续说，“好想给你看当时的照片啊，我那时候真是超可爱的。”
“诶？真的吗？”女生期待地对二宫瞪大了眼睛，她没沾好的睫毛胶一览无余，“可以吗？”
二宫也期待地看向坐在旁边的松本润，“可以吗？”
如果自己坐在那个女生的位置上，一定会在提出请求前说“你现在也超可爱的呀。”
松本润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盖拧紧，明确地看着她说，“不可以。”
“你又把人家吓着了。”
“我有吗。”
听不到二宫的回应，松本润回头看了一眼，马上说，“你坐起来，不然滚到地上。”
“我就躺一会儿。”二宫闷着声音说，“而且我保证不滚到地上……”
“把小宏送回家之后去青山剧场排练。你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吗？”
“没有。”
“那到家你就别下车了。”松本润有点不耐烦了，“今天几点放学啊？怎么还没出来。”
二宫坐起来晃晃头，趴到车窗向外面看，“出来了出来了，看见没？那个小胖墩嘿。”
松本润皱了皱眉眉头，“不是都说外甥像舅舅吗，我一直都没看出来哪里像了。”
“像他舅舅这么帅还能好好安心上学吗。”
“那你那些年的学都是怎么上的啊。”
二宫有点心虚了，“行了快点把车门打开吧。”
初中毕业的时候，二宫的制服纽扣都被后辈的女生们抢走了，本以为这样一定会收到一些表白、展开一段爱恋，结果那之后也没有什么然后。后来经历多了一些，知道很多事情经不起期待和想象。
二宫的印象里，曾经和大野智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很多，以至于关于大野智毕业后的那两年大学记忆，变得非常稀薄。那场演出之后，他们就没有了联系，或者说就没再去试图联系对方。好像偶尔上了同一辆车的乘客，只是没有在同一站地下车。
坐在学校剧场的舞台边缘，二宫看见大野智的汗滴落在斑驳掉漆的实木地板上。他把球拍捡回来重新坐下，从大野智的手里拿过矿泉水喝。
台下围成一圈打扑克的人里不知道谁说，你们是在交往吧？惹起大家哄笑。大野智却笑着不予反驳，好像就是承认了一样。
那次演出二宫提到过很多次，松本润曾经半真半假地说需要当时的录像带交给事务所，二宫还真的联系了冈田，居然没有找到。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出演过你们的毕业大戏了。”
冈田在电话那边干笑，“演过，我记得呢。你当时被大野智画的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他忍不住又去回想那次演出，在繁复而炫丽的背景下，舞台的灯光让人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演出，之前在话剧团里的得到的角色都是无名氏或者路人甲乙丙丁。二年级，在上上一届前辈们的毕业大戏里。
负责布景和道具的大野智蹩脚地安慰他不要紧张，“没事，你脸都画成这样了，怕什么。没什么人能看清你。”
“你给我画成这样都没有一点负罪感。”
“人手不够怎么办。”大野智也很抱歉，“对不起啊，你的出道作。”
二宫只顾照镜子，不为所动。
大野智只好说，“我都要毕业了，别跟我计较了。”
“下午羽毛球输了三盘还欠我一瓶可乐呢。”
“一会儿给你买。”
“你会把这场看完吧。”
“会。”
“我会在台上找你的。”
大野智笑了，“站在台上是没有心思看下面的观众的。”
二宫不服，“你一个负责刷墙的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那你演完了告诉我你找没找到我。”
还真让他说对了，站在台上的二宫没顾得上去看台下找大野智。下了台也没找到。冈田说大野肯定是去吃散伙饭先走了，“我也这就过去。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没事。”二宫说，“没什么要紧的事。”
后来他也没再见过大野智。
后来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二宫发现，总有一些人会在某个平淡而微小的节点上从此失联，一些人从此不再记得，而有的人因为一些原因，会在记忆里显得浓墨重彩。
“舅舅，舅舅。”二宫迷迷糊糊中被小宏叫醒，“你陪我一起回家吗？”
二宫看了一眼手表，“还不行，现在才三点。”他指着表盘给小宏看，“九点的时候舅舅回来，小宏写好作业，冰箱里有饭菜，微波炉热热吃。”
松本润忍不住了，“你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让他天天一个人在家闷坏了。”
“就是，”小宏也点点头，“我都要闷坏了。”
“有什么办法啊。”二宫趴到前排座椅上在松本润耳朵旁边讲话，“不然我自己去工作，你帮我在家带小孩怎么样。”
松本润气得笑了起来，“行啊，只要你姐姐付我钱。我可是很贵的。”
小宏在后面扯了扯二宫的衣角，面带紧张地摇头。二宫知道他害怕松本润，笑着靠回后排座椅，摸摸小宏的脑袋。
“我说，”松本润从副驾驶上拿起一张传单递给二宫，“不然送他去补习班吧。”
“你什么时候从哪拿的。”
“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有人过来发的，好像教室就在附近。补一补也没什么坏处，都二年级了。”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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