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神乐的消失让我和Ryu和波多野医生都陷入了慌乱,尽管我们都试图把这种慌乱隐藏起来。Ryu像他过每一个周日一样,早上开饭的铃响之后就去了画室。临走前他问我,“你还想给我画肖像吗?”
“不了。”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我今天去不了画室。”
Ryu听了笑了一笑,说也对。然后就离开了。
我也没有心情去吃早饭,一个人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我靠着神乐的床坐下,像我给他读书的那晚一样。桌子上那本厚厚的追忆里,夹着被我和神乐循环利用过了很多次的棋盘。柔软而充满褶皱,上面有已经擦不掉的印迹。
神乐床底下的零食露出来一角包装,是浅间警官带给他的,他拿出来吃的时候又一定会分给我。他吃的很慢,床下总是堆着很多,“三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神乐卖着乖,脸上有一些藏不住的柔软。
猪肉铺很咸。但是神乐,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会一个人都吃完的。
“还有三年时间,你慢慢就会觉得讨厌我了。”
可是你不能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每周一下午神乐会有固定的客人来访,是浅间警官。而今天,浅间警官说想要跟我谈一谈。
这是我和他的第二次正式见面。他还穿着上次的那件皮夹克,但是头发好像更长了。我们相对坐下,尴尬的沉默之后,浅间开口说,“你的头发长了好多。”
“我?”
“胡子也是。”浅间警官用他隐约和尖锐的目光看着我,“北区还习惯吗?”
“还好。”
“神乐呢?”
他笼统的设问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我觉察到了他若有若无的敌意。“浅见警官,我……”
“我见过波多野医生了。”浅见打断我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Ryu早就认识。”
“你是警察,难道不应该查出全部真相吗。”
如果浅见拂袖而去,那我们之间就没有在对话的必要了。但是他眯起眼睛,更加严格地盯着我,“榎本径,关于那起画廊失窃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当年我知道的,当时都已经说给堂上警官了。”
又是一阵沉默。但我知道,他回去会去查那件案子的。浅间放宽了他的语气,继续说,“你应该知道神乐要拍卖他父亲的画作。”
“他跟我说过。”
“他现在的状况很危险,”浅间忽然掉转了方向,“如果人格转换的混乱持续下去,他很可能就要在这里再呆上十四年了。”
“你要停止他委托的拍卖吗?”
浅间再一次怀疑地看着我,“我没有权利停止——但是你好像很关心这个拍卖。”
“我很关心神乐。”
他似乎终于放下了敌意,“如果你真的关心他,不要再干扰他的治疗——你几乎让波多野医生前功尽弃了。”
“我不是故意的。”好像一个闯了祸的孩子,试图为自己开脱。或许我早就应该认识到,我的出现本身就是错误,“浅间警官,我能做些什么?”
“不要再跟Ryu接触。如果神乐回来,不要告诉他这些——Ryu也会这样做的。”
我不知道我和浅间达成的默契,对于神乐是不是一种欺骗,可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晚饭的时候我一个人排在队伍里,心不在焉地踩到了前面的人的鞋子——“对不起。”我连忙道歉。前面的人转过头来,是住在隔壁的本间俊雄,他是个不太好相处的角色。
他显然有点不耐烦,看了我一眼却问,“你一个人?神乐呢?”
“他有点不舒服,不来吃晚饭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你昨天是不是还去医院了?”
“呃……”
本间好像也没打算听我的回答,自己转过身了。我刚想松一口气,结果他又回过头说,“那你给他带饭回去吗?”
我愣了一下,“嗯,带的。”
“那就好。”他好像放下心来,用命令的语气说,“那你好好照顾他。”
原来形单影只的我这么引人注目,我松开手,指甲已经在手心扣出了痕迹。
我打了饭一个坐下、一个人开饭,餐桌的对面没有人,不断有路过的人问我今天神乐为什么没来,又问我昨天去了医院,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我只好重复着谎话,说了几遍之后连我自己暗自希望,如果神乐真的只是有点不舒服在等我带饭,那该多好。
而不久我就后悔了,因为如果神乐再出现的时候,大家一定会很关心地问候他吧,他会不会因此嘲笑我今天的寂寞呢。
我看着对面放着的一次性饭盒,是我从食堂工作人员那里要来的。里面装了满满的饭菜,只是我不能把它带给任何一个人。我一边默默地细嚼慢咽一边考虑怎么处理它,我一个人肯定吃不下两份,放到明天吃肯定就坏了,扔掉又太可惜……也不知道神乐什么时候能回来。
“有心事吗?”
我顺着声音抬起头,含在嘴里的饭菜忘了下咽。神乐揉了揉脸拉开椅子坐下,他从白衬衣的领口把挂着的眼镜拿下来戴上,拍了拍心口,试图把气喘匀,他是跑过来的。“一个人吃饭很寂寞吧?”
果然被他嘲笑了,但我顾不上还击,“你……”
“咽下去再说。”神乐自顾自地掰开一次性筷子、打开饭盒,“还好赶上了,等你带回去就凉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在画室睡着了。”神乐低头扒饭,看起来已经很饿了。我只知道看着他的脸,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神乐好像感受到我的目光,也抬头看我。觉察到自己的失神我很尴尬,只好夹了一块肉给他。
神乐捂住嘴笑了起来,我毫不留情地反击,“咽下去再笑。”
“刚才过来的时候遇见本间,他问我怎么样了。”神乐小声说,“我吓了一跳——结果他说,‘榎本径说你不舒服,还给你带饭了。’”
我迅速环顾了一眼食堂,“这会儿应该全北区的人都知道你不舒服了。”希望能替代我昨天被送去医院的话题,这样神乐就不会知道了。
“那你说了我哪不舒服吗?再有人问起我好替你圆上。”
“那倒没有。”
他点点头,表示满意。“榎本,”他看着我的眼睛问,“你害怕了吗?”
“害怕什么?”
神乐笑了,摇头说“没什么。”
我的确害怕了,怕他不会回来。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岔开话题说,“我今天见到浅间警官了。”
“哦?”神乐很有兴趣的样子,“他没有揍你吗?”
我的后背一下僵住了,不知道他何出此言。浅间警官跟我保证过,不会有人告诉神乐我和Ryu之间的事。我尽量漫不经心地问,“他为很么要揍我?”
神乐开始露出得逞的微笑,我知道我上当了,“因为你把我的肉铺偷吃了。”
“……没有,浅间警官很大方。”
神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一不在就偷偷吃我的东西,还含沙射影地说我不大方……”
“你以为你不在我会很开心是吗?”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神乐也愣了。我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心跳的频率都不对了。他有点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把餐巾纸卷成一个卷,递到我的下巴跟前,试图跟我开玩笑,“采访一下这位同学,你今年几岁了?”
我一点配合他的心情都没有,收拾餐盘站起来走了。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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