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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自己毫不知情却要面对外人探寻的感觉,很糟糕。当然可能对于大野智来说,自己尚算一个外人。二宫看着桌子上的保单,上面有大野智父母家的地址,是他第一次知道。并不算太远的一个社区,二宫想自己曾经在附近打折日的超市里跟他妈妈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二宫猜想她一定是一个面容端庄的女性,并且有着一定固执的坚持——他只是凭直觉这样想。就像从自己身上猜想自己有一个别扭的三口之家一定不是什么难事——别扭的老妈还想方设法要减掉她的中年发福,别扭的老姐还很缺男人缘、至今待嫁。
“我的话……没关系吗?”二宫问中丸,然后看见对方又连忙把那个文件夹收了回去。的确算是客户的个人隐私,他有些尴尬地对二宫笑笑。
二宫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也没等他回答,去厨房倒了水端过来,说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待客的习惯,我们也都不喝茶。”
中丸倾了倾身子接过来,试探地问,“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啊、朋友。”二宫意识到刚才话语里的不妥,“借住在他这里;你没有打电话给他吗?”
“电话号码已经换了,他的信息一直没有更新……”中丸努力让自己显得诚恳一点,“我需要跟他本人了解些情况,你能给我他现在的电话……或者别的什么联系方式吗?”
二宫指着他手里的文件夹说,“上面不是有他父母家的电话么?最终受益人,你可以打过去试试。”
“我也想过,可是听医院的护士说他受伤的事情没有告诉家里呢,不知道冒昧打过去是不是不合适。”中丸说完明显发现自己到这里也是冒昧登门,“啊、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真的很麻烦啊,二宫想自己作为一个室友的表现,是不是有些冷淡呢。“他受伤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保险公司的话,应该从医院那里了解了吧。但二宫并不想问一个外人,“或者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再联系你——是单位统一定的保险是吗?那应该不要紧吧,他大概不会急。”
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急。
明明很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被蒙蔽的怨念却和关切的心情僵持不下。
第二天二宫回了趟家,看见老妈还在跟腹部的脂肪斗争,并且对电视里新推销的减肥仪心动不已;姐姐的相亲大业停留在他上次回家的进度上,依然还没有新进展。
窝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播台,听见母亲激烈地反对他换了频道。觉得很安心。二宫想大野智出了院恐怕也是回家了吧,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不想让自己看到他受了伤、不方便的样子——这样的解释或许成立。说不定是伤在脸上了呢,破相了——二宫想,不过这个想法好冷啊。
二宫抱怨并说教了母亲两句,还是在她进厨房烧菜的时候打了电视促销的电话,把减肥仪定下了。
上楼问老姐要不要去超市,冰箱里好像没什么了——反正他能姐姐一起做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去超市而已。每次都是他开车、他结账、他拎东西,弟弟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让没有男人的姐姐也可以享受随意差遣的愉快。也没有太多话好说,看着姐姐精挑细选,觉得她买的很多东西自己恐怕一辈子都用不上、不会买吧。
“呐,我说老姐。”二宫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说,“找个差不多的就嫁了吧,上回那个医生怎么样?不错啊我觉得。”
“你是不是着急了?”姐姐把手里的菠菜扔进车里,“你急了就先结嘛,我也没说你非得在我后面不可。”
“我着什么急——女孩子才应该更着急好吧,你都已经……”
姐姐断然没有让他把那个数字说出来,“哦,这么说是你那位着急了诶,看把你逼的。”
二宫抱着胳膊把头扭到一边,看限时特价的区域很多主妇在抢购鸡蛋。长大后他很少跟姐姐争论什么,反正就算自己赢了也不会开心——当然,他从没赢过。
“走啦。”
二宫装作没听见。
姐姐推了一把购物车,车子结结实实撞到二宫身上,“德行!哪个女孩子这么没眼光!”
二宫只好推着车跟上去,“全天下的男人都没眼光,让老姐现在还单着……”
晚饭的时候老妈问他今晚要不要留下来住,二宫说不了。
“最近加班很辛苦?”母亲有点犹豫,“是你去京都之前了吧,相叶妈妈介绍了一家美容院给我,新开张的。那一阵我们晚上回来的时候路过你家,我几次想着顺路就去看看你,你都没在呢。”
“啊,我,”二宫不知道母亲想问这个已经多久了,这么问当然也不是想听他说“加班真的很辛苦”。似乎最好的情况就是实话实说,“最近、没在家住……”
“原来如此,”姐姐给二宫夹了一块菠菜,“果然逼得很急呢。”
没等二宫狠狠瞪她一眼,就听见母亲说,“什么时候方便了,就带回来看看吧。”她低头看着碗里的半碗饭,“住一起这么久也不说一声——我跟你说过啊,我对女孩子要求不高呢,差不多就行了。”
可连个女孩子都不是呢,二宫想。
姐姐警惕地回头问,“妈,你在暗示什么?”
“你别打岔……”
二宫胡乱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茶几上手机响起来,二宫拿过来接,丸山说组织了联谊但是有人没来,男生少了一个,问他要不要过来。“女孩子们都很可爱哦。”他特意强调,“好久没看见你了,出来喝一杯嘛——不会喝太多的。”
“你很闲啊。”二宫慢慢地说。
“刚刚破了个案子,开心一下嘛。”
二宫到的时候场面似乎还在预热中,他觉得丸山大概是一开始就把自己算在内了。那个姓星野的女生二宫之前见过,是丸山办案时候认识的,追求了很久、似乎还没有结果。二宫很想说那也不至于联谊把人家叫过来,想约会应该好好邀请人家单独两个人才对吧。
当然也可能是人家不给机会吧。
二宫对联谊这种事多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很多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神侃胡侃,后来喝多了谁说什么也不会在意。只是后来觉得丸山这个人真的是很适合一起喝酒的,就一次次喝了下来。听见丸山说有先前卧底的同事遭人报复、嫌疑人很快缉拿归案。二宫看得出他多少有几分杜撰,却谨慎地略去了关键的细节,席间的女生都聚精会神地听他眉飞色舞。
全世界都知道有这样一个故事了呢,二宫想。
最终也没听到他受了什么伤,以至于星野凑过来的时候二宫并没在意,觉得可能是自己没说什么话,过来关照一下。他换了个杯子,倒了点酒跟她干杯,听见她问,“今天看起来有心事啊。”
“还……好。”二宫笑,“不过看见这么多漂亮女生,心情好多了——星野酱很能干呢,组织联谊不容易哦。”
“还好啦,她们生活也很无聊的。”星野看了看还在神侃的丸山,“觉得你们的生活好刺激啊,有意思多了。”
“诶诶他才是吧,”二宫连忙撇清,“我工作可没那么刺激。”
“但好危险啊,他也不觉得。”星野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在抱怨,“可在一起玩儿听着还好,真要是交往起来,谁愿意搞不好就要提心吊胆呢。”
我倒是想提心吊胆呢,但人家没给我这个机会。二宫笑笑,“嘛,说的也是。”
“那二宫桑呢。”星野又给他倒了一点酒,“二宫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又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今天这里有遇上你喜欢的类型吗?”
“嘛……”二宫觉得有必要找机会把杯子藏起来,“没有吧……”
“诶?”星野毫不掩饰地失望,“不会吧?一定是骗人的,不好意思说对不对?”
“我喜欢年上一点的哦,”二宫笑,“这里的都比我小吧——嗯,虽然看上去不一定是这样。”
“嘴巴好坏啊,女孩子对年龄很在意的。”星野有些不甘心,“二宫桑多大年龄?说不定会比我小呢。”
“呃,最好还要皮肤黑一点的。”
星野更有兴趣了,“二宫桑好特别啊。”
二宫仍旧只是笑,“在床上主动一点的。”
那边不知道丸山又说了什么,桌上发出一阵哄笑,有女孩子喊着“好讨厌啊”。
星野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然后说“啊、这样啊;我手机好像响了、我回去看一下。”说着放下酒瓶匆忙离开了。
二宫把那瓶酒又倒了一点在杯子里,没敢喝太多。他没有开车来,当然也没有人接或送,所以要估摸着能自己打车到家才行——不过,到谁的家呢?大野智回来了吗?
“都是你自以为是才造成的。”二宫嘟囔着,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说大野智还是说自己。好像都是吧。
后来还是喝多了。
二宫喝醉了的时候很安静,不会闹不会多说话,跟松本润完全不一样。开出租的师傅明显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结账的时候试图少找钱,却还是被二宫发现了。
开门的时候几次对不准钥匙孔,直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把大野智招了出来,然后门开了。他看见大野智把枪放到鞋柜上,给他让开门,“你去哪了?”
问得真好啊,二宫想。
他想换鞋,但头重脚轻的,就扶着墙怕摔倒,却怎么也踢不掉鞋子。大野智慢慢蹲下来,给他把鞋带解开、把鞋子脱下来,再从鞋柜拿出拖鞋给他穿上。二宫低着头看他的脑袋、身子、手手脚脚,不少什么,也不多什么,哪都挺好的。
突然就哭了,借着酒劲儿,眼泪大颗地砸下来,给大野智吓了一跳。
“你伤哪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二宫看着大野智站起来,手就松开墙、捧着大野智的脸,摸一摸,也没有伤疤,倒是有点瘦了,“还是我真喝多了,眼花了?”
“你还能找回家呢,那就是没喝太多。”大野智给他擦了擦眼泪,“咱俩,别站门口了吧……我有东西要给你呢。”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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