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无论谁的。大野智对纪念日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或许是一个人在外面的时间太久了,渐渐淡忘了这些东西。原本每年也就只有中居会提醒他生日的存在,而他不需要去记得谁的。即使知道、心存挂念,也是没有办法传达的。
曾经在广播里听到过节目给二宫庆生,多半是推出一个蛋糕,然后一起在录音室的工作人员送上礼物。当然大野智是看不见的,就听见二宫一样样描述,偶尔会加一两句“啊,好特别——但平常的话用不到吧。”这类评价。
“不过我会好好收起来哦,大家的礼物。”
虽然想着这样重要的日子,也并没有把二宫的生日存在手机里。大野智不知道应该送什么,从录下来的节目里翻出来往年他庆生的来听,或许有些参考和借鉴的价值,最终也觉得自己和他们的立场是不一样的。
站在恋人的位置上——他开始有这样的自觉。
他喜欢什么似乎并不是问题,喜欢的东西谁都会送,喜欢的东西平时送可以。跟自己一起出门的时候二宫并不会主动结账,超市也好、商场也好,很自然地等着大野智掏钱包。转身的时候又会小声跟他商量,“你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钱包啊。”让大野智也有些惊讶,似乎是以前从来没有被提醒过的事情。但的确会发生的吧,以前或许是毫不介意的,但慢慢地,开始对对方有了要求,希望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
像二宫一开始并不介意大野智把颜料或者粘土弄得客厅到处都是,后来有了抱怨。但这样的问题总是容易解决的,大野智就此把创作阵地转移到书房,把客厅让给二宫,彼此相安无事。他觉得二宫甚至是更在意自己空间的人,更在意一个人。
但二宫却喜欢买东西给他,偶尔到的、可爱的、自己喜欢的,买下来给大野智,有着送别人自己爱物的一点任性和自负。曾经二宫走在路上看见小店里有可爱的T衫买下来给他,但这样的衣服从来没办法穿出门,上班?回父母家?似乎都不合适。就只好在难得两个人出门的时候穿一下——但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二宫又喜欢把他打扮得男前一点,并且一定要亲自整理衣领袖口到满意才能出门。
有女人回头看大野智他又会不高兴,“明明我比你帅多了。”
不过自己真的好想没买过什么给他。大野智自己也不是经常会买东西的人,似乎对物欲维持在一个很低的限度上。准备要回父母家的时候会被提醒买水果点心带回去——原本二宫对他回家是不闻不问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说这样的话。
父亲快过生日的时候怀着不安的心情问二宫,觉得要送什么比较好——不安二宫会不会很用心地回应他。问了他究竟是几号,然后找时间陪他上街买衣服,说老人就送实在一点的比较好。按照大野智的身量来试,一件件很耐心,直到大野智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穿老年人的衣服啊。”
“干嘛要说出来啊!”二宫走过去给他正了正衣服,“有点瘦了呢,你爸肯定要比你胖一点吧?”
“是呢,不过他比我白啊。”
“哇,”二宫小声嘟囔,“那是什么样,想象不出来呢——店员不好意思,能换一件大一号的吗?……”
大野智很想说我领你去亲自看看就知道了,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这是禁忌的话题,两边都是,不能提。那个“32岁会结婚”的预言偶尔被家里半开玩笑地提起来,大野智就一脸读不懂空气地糊弄过去。
两个人难得同时放假,一个人的假期时,大野智做一对象征彼此的小人,带到体育馆,随自己摆在观众席上。并没有比赛或者演出,体育馆的空旷让限定的空间里弥漫更浓稠的寂寞。大野智设定好相机把自己和小人时起入境,他看着前方,它们仰望穹顶。
拿回去给二宫看,想问他是不是领会了所指、是不是很有意境很煽情,却只能问出,“可爱吗?”
“可爱。”二宫越过彼此间的照片伸手过去掐他的脸,“不过还是你更可爱。”
也会做手工活给他,最近的一次是一尊甘地的石膏像。全身像,不是很常见的版式。拿给二宫的时候他的反应与大野智的预料如出一辙:疑惑的、感谢的,没有惊喜,带着一点点惊讶,“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是甘地呢。”大野智如此说明。
“这个我知道。”二宫接过去,依旧没有放弃,“虽然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你想说明什么?”又夸张地恍然大悟般问,“不是吧,我有暴政过你吗?”
“呃,没有。”大野智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会想这么多。
二宫点点头,“想抗争也是没用的,既然已经被我追到手了,我还没有退货的打算哦。”
“你在说什么啊。”
后来那尊石膏像就不见了,大野智问它去了哪里,二宫说扔掉了。
大野智想不是吧,一定不是的,肯定是忽悠我呢,推了他一把,“喂,哪去了啊。”
“真的扔掉了。”
眼看着大野智要急了,二宫连忙说骗你的拿到工作室去了,“STBY说做的很好呢,”二宫看着电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嘛,反正我一个外行看不出来什么啦。”
大野智知道如果是自己送的话,大概无论是什么二宫都会喜欢的。最担心的无非是自己不能给他最想要的,在这样重要的一天。
寻找小仓智昭让大野智颇费了一番功夫,后来知道他人还在这个城市,虽然他不久前说过要回老家不再回来的话。再见面的时候被大野智问起,很理所当然地说“怎么会呢,有人踩坏了鱼竿还没有赔给我呢。”
大野智就连忙转移话题了。问起小仓起最近都做了什么,去哪钓到了什么鱼、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人、孙子有没有来看他。大野智并不善谈,连自己也觉得很勉强。小仓刚开始应付一两声,后来就开始用口音很重的秋田方言来回答他,大野智当然不是完全能听懂,后来就投降了。
大野智说我想在你这做一对戒指,
小仓放下手里的抹布,大理石的桌面擦得锃亮,“求婚用吗?没看出来啊。”
“……就算是吧。”
或许有一点点早,但并不想带着这样的心情等待下去。他并不知道明天回发生什么,那么活在当下就好。
“那恭喜你啊。”小仓给彼此倒上茶,“不过结婚真的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啊,当年……。”
“那个,”大野智只好打断他,“还、没想那么远。”或者说他想一想都是不可能的,他就只是想要一个信物就可以了,有意义的、郑重的。太远的事情他们没办法完成,想太多也只会徒增烦恼。
“你看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一点都不踏实啊。”
大野智没有搭话,拿出张纸说我想它大概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内环的直径标在一边,是画了几次之后誊出来最干净的一张。很朴素的样式,方边的,外面刻着姓名的罗马音,很细小的字母,字号分别在“S”和“K”上放大做出花式的变体。
“你量过她尺寸了吗?”小仓说这样做出来大概根本分辨不出男女款吧。
大野智说我确定没错的,然后被小仓说你女朋友手指头可真不细啊,“用料多一点,不过手指粗的人不容易漏财呢。”
“嗯——”大野智想他还打算让我买王冠来着,“那就拜托了。”
后来一直在忙,直到十七号那天不得不去取了,觉得可能午休的时间会来不及赶回科里。天气不好,大野智没有开车,坐了地铁。从小仓那里出来的时候还被老爷子多批了件外套,“很合适呢,以后要是看不见我了你可就赚了。”小仓如是说。
大野智说怎么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说不定是你看不见我了呢。”
“也不嫌忌讳呦,”小仓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干这行的注意点嘴上。”
戒指被装在两个小盒子里,紫色缎面的,很精致。大野智犹豫了一下,问能不能一起装在一个大一点的盒子里,被小仓嘲笑“腻歪成这样”。给他换了盒子,又说小盒子也拿走吧。
被大野智小心地装在上衣口袋里。他想等二宫回来要怎么拿给他、应该说什么,二宫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比如告诉他找了很有名的金店、花了很多钱,他一定会开心的——但自己的工资卡似乎就面临上缴的危险了;再比如跟他说是自己亲自设计的、所以就算不喜欢也必须戴上——可他没有强硬的底气,二宫从来吃软不吃硬的。
似乎红玫瑰和单膝跪地也是必要的——大野智想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若无其事地看看周围,根本没人注意他。
出地铁的时候看见外面还在下雨,地面上已经积水了,这才想起来把雨伞落在了金店。天阴得厉害,看不出是正午的样子。大野智站在地铁口想等雨小一点,后来躲雨的人越来越多,妨碍了正常的出入,雨小了些。大野智看了看小仓给的那件外套,决定就这么淋着回去吧。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距离警视厅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大野智没办法只好走到路边咖啡店的屋檐下接电话。他今天还没跟二宫说生日快乐,早上六点十七分还太早,怕他还没有醒,不能马上回信——想等晚上六点十七分的时候再发短信过去。
最好不要是二宫打来的,却又有些期待如果是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生气了,会是什么语气。
一定很可爱吧。
大野智看见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警官,以后用这个号码联系吧。”是锦户亮的声音,“还有你听说了么——松冈保外就医的车半路被截,去向不明了。”
没等他说话,那边已经挂断了。大野智想问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但监狱方面的决定的确也不需要通知这边。一直以来松冈在监狱呆的好好的、不愁吃喝也不用担心泰国人或者谁的报复,这次折腾着一定要出来,恐怕是因为石桥又出面了。
旁边挤过来一个人,嘴里嘟囔着“来让一下避避雨。”大野智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正好打了个照面。
“怎么样,给颗烟抽?”
松冈还是那么喜欢戴墨镜,大野智想,就连阴雨天也是一样。他伸手捂住腹部的伤口,松冈抽出匕首、又刺了一刀,旋转着抵到深处。手伸进大野智外套口袋里拿出盒烟,松冈笑,“还抽这个啊——”他松开手,看大野智跪倒在地上,血混杂着雨水蔓延开来,周围开始有人尖叫。
渐起的骚动伴随着松冈离开的脚步,剧痛和寒意中大野智听见他说,“你这么听话,我怎么能等到让别人动你。”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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