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们兄妹三人的确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而父亲的脸色却没有我原本预想的那般难看。后来我终于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原本我只当成濑领的母亲偶尔过来是找父亲要医药费,后来偶尔会给我们兄妹送一些平常做的点心,看到门口那双鞋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在我们兄妹三人不好的预感中,父亲宣布了他也将要再婚的这件事。静奈没有听他说完拉开门跑了出去,泰辅连忙起身去追。
只剩下我和父亲尴尬地面面相觑。我低下头,决定什么也不说。
距离我把成濑领的鼻梁打歪,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我一时还难以接受,一个陌生的女人要填补这个家里“妈妈”这个角色的空缺。而那个被我打断了鼻梁之后即使在学校遇到也会彼此视而不见的男生,要取代我在这个家里长男的位置。
我还是出门去找静奈和泰辅,在护城河的堤岸上发现了他们。夕阳映着远处的烟囱,铺到河面上波光粼粼。他们两个人并排坐着,远看好像一副油画。走近,发现静奈在哭,泰辅拍着她的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在静奈身边坐下,也进到了画里。静奈抬起头看见我,很委屈地喊我,“尼桑。”
我一边揉她的头发,一边在心里算,静奈比泰辅小一岁,泰辅比我小一岁,我今年十六岁。没有谁能强求她接受这样的事情,她最信赖的尼桑也不能。
但我必须接受,因为我是尼桑,这同样没有什么愿不愿意,只有必须。
静奈带着哭腔说,“我绝对不会叫她妈妈。”
泰辅看着我,我笑,“行呀,没有谁说静一定得叫她妈妈,爸爸不是说了吗,叫阿姨也行。”
“尼桑和泰尼也不许叫!”静奈放下抹眼泪儿的手,气势汹汹地说。
我和泰辅连忙点头答应。
静奈看着我们,又难过地哭了起来,“……本来没有人能代替的,没有人能代替妈妈。”
距离那场案件已经过去三年。
“尼桑你说过的……”
毫无线索。而我们无法忘记。
“我说过的。”我扶住静奈的肩膀,“警察抓不到犯人,就等我们长大了以后,亲手将犯人处决。”
静奈把头埋在膝盖上,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泰辅红着眼吸着鼻子,伸手帮静奈整理头发。我转头看护城河匆匆流过的河水,它有没有记忆呢。
“也绝对不叫他大哥。”不知道过了多久,静奈忽然说。
我一愣,我还没想那么多。泰辅和静奈一起看着我,眼神无比坚定,好像我如果不点头附和,立马就会变成叛徒。
“当然不!”关键时刻我毅然决然当机立断,“大哥当然是我!叫他名字,连名带姓!”
好似一场攻守同盟的生死约定。
很多年后,我和领讲起过这件事。我说的时候一直在笑,但他只是很安静地在听。等我说完他看着我,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羡慕你。
只是那个时候我和领甚至连话都不说。父亲他们只是去办了入籍的手续,之后回来邀请几个近邻,一起吃了顿饭。父亲和领的母亲在这边都没有亲戚,神乐阪的邻里就是最亲近的人。店面停了半天的业,邀请的人有龙师傅,算是坂下的代表;中华料理热心肠的老板娘,听说这桩婚事里有佐佐仓太太帮忙撮合;当然还有乔治叔。其实那天还邀请了柏原警官,负责调查母亲被害一案的警官,原本和我们家就是旧识,后来又多承蒙照顾。但是那天他公务在身,并没有来,却派手下的萩村警员送来了贺礼。我不知道他的确是公务繁忙,还是和我们兄妹一样,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柏原警官对妈妈的案子耗费了很多心血,但是三年过去了,始终没有进展。
但我始终记得。泰辅和静也一样。
晚上的饭桌上没有了外人,只有刚刚拼凑组建的家庭成员。阿姨很努力地笑着说,“以后请多多照。”而我则想到了小时候和大小姐他们一起玩儿过家家,现在就是那样的一种感觉。静奈草草吃了两口就说吃饱了,要上楼去写作业。
“你给我老实坐下来把碗里的饭吃干净!”父亲呵斥。
静奈犟着不肯,又不敢说话,又不肯拿筷子。我拿起静奈的碗,把她碗里的剩饭折到了自己碗里,递给她。静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接过空碗把里面残留的米粒吃干净,放下碗扭身上楼了。
我回过头看见桌子对面,领正盯着我看。我低头夹菜,想不懂他的眼神,只当没看见他。泰辅平时吃饭一向很快,今天数米粒似的磨磨蹭蹭,我知道他是想等我吃完一起下桌。静,等你出落成苗条漂亮的大美女,千万不要嫌弃饭桶哥哥。被这样大无畏的精神感召着,我速度扒下了小山似的米饭,含糊不清地说一声,“我吃好了。”拽着泰辅一起往楼上跑。
父亲在身后迭声喊,“急什么!跑什么跑!”
急于逃离这奇怪的气氛。
和泰辅关上门,静奈早已经把作业准备好了。“今天尼桑帮我吃了剩饭,就不要猜拳了。”静奈感恩图报,“泰尼做两门,尼桑做一门!”
什么啊,我还以为我今天不用帮她做作业了。泰辅却表示没有异议,还对我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我也只是躺在床上要睡了的时候才想起,当时被留在饭桌旁的成濑领。
Ohno Sat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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